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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戰火詛咒2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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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遇号。

慕雲霓伸了一個懶腰,“終于結束了,出門在外好想家呀。”

慕秉持揉了揉她的腦袋,“之前還怪不帶你出來,等你出來之後你又想家,下次不帶你了。”

慕雲霓吐了吐舌頭,“你就不想家嗎?爸媽還在家呢。”

就在這時,紀遇的掃描儀傳了一陣通訊請求。

她點擊屏幕,裡面傳來菲娅的臉。

“菲娅。”紀遇驚喜道,“你還好嗎?”

菲雅嘴角扯出一抹憔悴的笑容,“我挺好的。總統已經把我安排在了女子軍營,你現在在哪?”

紀遇:“我還在尼厄斯B星系呢,補充好飛船能量,我們就要離開了。”

菲娅遺憾道:“這一次你們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好嗎?我下午有時間。”

紀遇:“沒問題。”

下午陽光熾烈,斯特的首都繁華熱鬧。

紀遇一行人和菲雅走在街道上,看着人來人往,不同種族的面孔,尤其是有許多古達人,菲娅感慨道:“斯特國能夠允許古達人在這裡生活,工作,擁有同等的公民權利,而古達國卻容不下一個斯特人,究竟是在侵犯誰的生存,一目了然。”

有些道理其實很簡單,隻是人們把它變得複雜了,因為不想讓人知道真相,以至于混淆視聽,誰弱誰有理。

“菲娅。”紀遇停下腳步,上手握住她的肩,輕輕地拍了拍,“在女子軍營一定要好好訓練,擁有一個好的體魄比什麼都重要,我知道你想報仇,但是無論未來怎麼樣,一定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命,活下去才能做想做的事,千萬不要被沖昏頭腦。”

這一走,恐怕他們就不會再見,所以紀遇盡可能的給菲娅提醒,不過她相信菲娅是個聰明的姑娘,有些事不需要她多說。

就在這時,大樓上的全息影像播放了一條緊急新聞:“下面是一條緊急插播,總統塔米娜發表強硬聲明,宣布将對尤瑪拉實施全面轟炸行動,并封鎖整個星球。與此同時,斯特政府正式退出六國聯盟,結束其作為聯盟成員的曆史。”

鏡頭切換,塔米娜站在一座軍事指揮中心,身後的電子地圖上顯示尤瑪拉的全貌。

她穿着深黑色的軍裝,胸前的勳章在白熾燈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上百年來,斯特遭受數百次襲擊,死傷無數,這片星域深受恐怖主義侵害,他們屠殺平民,綁架人質,奴役女性,甚至将平民砍成兩半遊街炫耀,種種罪行,罄竹難書。斯特多次快要将恐怖主義鏟除,卻多次遭到聯盟五國阻止,他們打着人權的旗号對我們進行幹預,以至于恐怖主義越發龐大。”

塔米娜拿起了桌上一支槍,高高舉起,“我們從恐怖分子身上繳獲大量此類高科技武器,這些是聯盟五國的技術,他們表面上支持斯特,背地理卻與恐怖分子勾結。”

“在此,我鄭重聲明,斯特人已經受夠了恐怖主義的威脅,無法再容忍聯盟五國虛僞的嘴臉!尤瑪拉是恐怖主義的溫床,他們的存在讓我們的世界每天都活在威脅之下!”

塔米娜的聲音通過廣播回蕩在指揮中心,擲地有聲,“聯盟五國不僅袖手旁觀,甚至還在背地裡為這些殺戮者提供資金和武器。我們斯特,絕不會再成為政治博弈的犧牲品。從今天開始,斯特徹底獨立,我們隻為自己的人民負責!這一次,斯特會對尤瑪拉地區進行外科手術式的打擊,這是斯特人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别無選擇!”

台下将軍們起立,齊刷刷地行禮。

賽歐将軍聲音洪亮,“斯特軍隊會完成任務。”

紀遇一行人靜靜地伫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周圍的喧嚣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他們的目光鎖定在半空中那閃爍着冷光的全息屏幕,上面播放着塔米拉總統的聲明。

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情緒,眉頭緊鎖,眼眸中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風輕拂而過,卻吹不散這凝重的氣氛。

新聞主播的聲音尖銳急促:“塔米娜總統的決定引發了星際範圍的強烈譴責!她的這一舉動被批評為種族滅絕。多個國家呼籲立即停止軍事行動,要求斯特克制,否則将采取制裁措施!”

菲娅原本平靜的面容在看到那一幕後,嘴角突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有幾分嘲諷。

紀遇的目光緊緊鎖住菲娅,帶着幾分不解:“你笑什麼?他們要踏平尤瑪拉,那裡生活着三千多萬平民,不是隻有恐怖分子。”

她的聲音有些擔憂,既是為即将降臨的災難,也是為菲娅此刻令人揪心的反應。

菲娅的雙手猛地攥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過往的痛苦與仇恨都凝聚在這拳頭上。

“那就踏平吧。”她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帶着血與淚的嘶吼,“殺了我父母的恐怖分子,就是那些平民選出來的!他們活該被踏平!”

說到最後,她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被她強忍着,不肯落下一滴。

紀遇隻覺心頭一涼,仿若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她清楚地看到了菲娅眼中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濃烈的恨意如同一堵無形卻堅實的牆,将曾經那個溫柔可愛的菲娅徹底擋在了後面。

慕秉持、李求真、慕雲霓三人,也察覺到了菲娅的變化。

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一夜之間變得殘忍。

而這種殘忍,人們卻沒有資格抨擊她。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一陣陣嘈雜聲,不遠處走來一群遊行示威的人。

成千上萬的斯特民衆湧上街頭,高舉着反戰的标語和橫幅,聲音此起彼伏:“塔米娜下台!拒絕戰争!停止屠殺!”

菲娅望着這些人,裡面有不少是古達人的面孔。

她冷笑了起來:“這些古達人,在斯特生活,卻站在這片給予他們自由的土地,去支持要摧毀這片土地的恐怖分子,真是太虛僞了。既然他們這麼恨斯特,他們怎麼不回古達?他們回去呀!”

菲娅現在隻想往這幫人的臉上吐口水。

就在這時,全息屏幕變成了軍方發言人。

發言人立場鮮明:“總統的決定是必要的。這場戰争關乎斯特的存亡,我們呼籲所有公民支持我們的行動,軍隊會全力保護斯特的未來。此次行動德斯曼地區不會遭到波及,所以這并非種族滅絕。我們現在已經對尤馬拉地區進行了全面封鎖,一隻蟲子都别想出來。斯特遭受兩百多年的恐怖襲擊,我們克制了兩百多年,這一次,必須要和恐怖主義決一死戰!”

新聞畫面切回尤瑪拉的上空,無數戰艦已經開始移動,目标鎖定在地面的一片片區域。

大氣層已經被封鎖,上方漂浮着斯特人的航空母艦和各類巡洋艦。

這一次,斯特的行動太過突然、迅速,事先沒有告知任何人,以至于其他國家措手不及。

一個記者的聲音穿透畫面:“這将是曆史上最具争議的一次軍事行動,斯特能否在孤立中生存,未來仍是未知數。”

紀遇沉默地注視着天空的航空母艦,耳邊是抗議人群和新聞的交織聲。

戰争的陰影,已徹底籠罩了整個斯特。

紀遇的内心拉扯着,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錯誤的,是瘋狂的。

但心底裡,卻也隐隐感到塔米娜的憤怒并非毫無道理。

可是,再怎麼有道理的憤怒,依然是憤怒。

憤怒之中作出的決定,是瘋狂的。

而這樣的瘋狂,注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

遊行的人群,如潮水般湧入鬧市,反對塔米娜的口号響徹雲霄,他們沖向總統府。

突然,持槍的軍隊出現,攔住了人群。

他們穿着全副武裝的黑色戰鬥服,持槍站成一排,冰冷的目光注視着面前激動的民衆。

一個年輕的遊行者舉着擴音器喊道:“塔米娜的戰争會毀了我們!她在用平民的鮮血洗刷自己的瘋狂!”

“立即解散!”領頭的軍官用擴音器發出警告,“否則我們将采取武力!”

“你們連自己的人民都要殺嗎?”一個中年婦女憤怒地質問,“我們在争取和平,而你們卻成了屠夫的幫兇!塔米娜要在尤瑪拉大屠殺,她在進行種族滅絕!”

軍官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他低聲命令:“所有部隊,不準對平民開槍,準備煙霧彈驅散!”

現場變得一片混亂,尖叫聲不斷,人群擠成了一團,嗆鼻的煙霧在空氣中散去。

紀遇一行人迅速離開了現場。

總統府。

塔米娜的手指指向地圖上的尤瑪拉地區:“空軍進入戰備狀态,啟動全面打擊計劃。這一次,斯特的士兵終于可以摘下聯盟五國給我們的手铐,不要再顧忌擋在恐怖組織前面的平民。”

她頓了頓,冷冷補充道,“全境轟炸,直到踏平尤瑪拉為止。同胞們,我們忍了200多年,如果這一次還不能鏟除他們,那我們就等着滅亡吧。”

賽歐将軍堅定地點頭,他早就希望總統做這樣的決定,他也多次提議。

總統閉關了幾天,看來她想通了。

底下的參謀長遲疑了一下,擡頭問:“總統,您真的要将平民納入打擊範圍?這樣會引起星際公憤。”

“星際公憤?”塔米娜冷笑一聲,“他們的僞善嘴臉你們沒看夠嗎?如果我們不反擊,斯特會被鏟除!恐怖分子的理念是殺光世界上最後一個斯特人!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理念,是抹平尤瑪拉!”

塔米娜望着窗外被抗議者占據的街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她獨自走到辦公桌旁,輕輕打開一瓶酒,倒了一杯。

“他們認不清真相,對古達人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擡頭望向天空,像是在對整個星際說話,“他們支持恐怖主義,而我們,隻有靠自己。”

轉過頭,她對守在門口的副官命令道:“通知軍隊,任何試圖沖擊總統府的人,都視為叛國處理。”

她頓了一下,眼中帶着冰冷,“尤瑪拉的行動,今晚必須完成。”

就在這時,一個衛兵來報,“閣下,紀遇來了,她要見你,說有非常重要的事。”

塔米娜突然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她會來。紀遇,銀河系救世主般的人物,解決了很多災難。可這一次,她幫不上忙。”

塔米娜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讓她進來。”

很快,紀遇在衛兵的帶領下走進了總統府。

會議室的桌上擺着尤瑪拉地形的全息投影地圖,閃爍的紅點标明了即将被轟炸的目标。

塔米娜和賽歐站在投影旁,兩人身着軍裝,目光銳利而冷漠。

紀遇、李求真、慕秉持、慕雲霓全都走了進來。

塔米娜淡定地看向他們幾人,笑道:“你們來的正好,和我們一起見證斯特人的勝利。”

“你不能這麼做。”紀遇沖過去,将塔米娜的目光引向自己,“那裡有3000多萬平民,這是大屠殺。”

塔米娜擡起頭,聲音冷得如寒風穿骨:“尤瑪拉的平民早已與恐怖分子同流合污。他們窩藏、庇護,甚至主動參與襲擊。紀遇,你要我犧牲斯特人的未來去換他們的命嗎?我是斯特人的總統,不是古達人的總統。”

紀遇的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青筋暴起,聲音陡然拔高,“那是三千多萬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冰冷的數字!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并非都支持恐怖分子,有太多無辜被裹挾其中的平民。他們手無寸鐵,每日戰戰兢兢,在槍林彈雨與恐懼的陰霾下,根本沒有辦法自主抉擇命運,隻能被迫在如煉獄般的環境裡求生存,你怎麼能将他們一概而論地推向深淵?”

“恐怖主義就是他們親手選出來的!”塔米娜像是被觸碰到了心底最痛的傷疤,一直隐忍的情緒瞬間爆發,聲音響徹四周,眼中燃燒着憤怒與悲戚交雜的火焰,“他們根本就不無辜!當年溫和派執政,整個古達沐浴在和平的曙光之下,孩子們能背着書包開心地去上學,大人們安心工作,能吃飽肚子,女人不再被奴役。可後來,他們被極端分子幾句蠱惑人心的謊言就輕而易舉地煽動起仇恨,認為溫和派腐敗,咒罵他們向斯特下跪賣國。在那些極端思想的洗腦下,他們齊心協力幫着極端分子推翻了溫和派。”

說到這兒,塔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笑聲從喉間溢出,卻比哭聲還要難聽,那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悲鳴:“最後,他們自食惡果,迎來的不僅是更猖獗、更惡劣的腐敗,還有永無止境的恐怖戰争,導緻他們的孩子不斷死去。所以,哪怕他們起初是被蒙騙的,是無辜的,可這一步步走向深淵的路,是他們自己用選票鋪就的,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慘痛代價。”

紀遇心急如焚,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語氣急促得近乎喘息:“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推翻溫和派。”

“那又怎麼樣?”塔米娜毫不留情地打斷紀遇的話,眼神冷硬似鐵,“難道要我去一個個甄别,當初誰沒有支持極端分子?紀遇,這是殘酷的戰争,不是公平的審判,從打響第一槍開始,總有無辜者流血死去。這麼多年來,斯特又何嘗不是屍骸遍地?也有好幾千萬的斯特人在戰火中喪生,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就不無辜嗎?斯特人從來都隻想和平生存,很多古達人生活在斯特,可是你看尤瑪拉有沒有一個斯特人?”

紀遇隻覺胸口像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塔米娜的一字一句都如重錘砸落,敲打得她無力招架。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那些原本準備好的反駁話語,此刻就像風中殘葉,飄散得無影無蹤。

她深知,局勢已然惡化到了極端嚴峻的境地,戰火一旦點燃,便如同燎原烈火,無人能輕易掌控。

站在旁邊的賽歐将軍冷冷開口,眼神透着久經沙場的冷峻與滄桑,“之前,我們每次轟炸之前,都提前通知平民先撤離,給足了他們機會,可結果呢?”

賽歐将軍微微仰頭,似是在回憶那些慘痛的過往,語調不自覺地拔高,“恐怖分子混在撤退人群中,我們的士兵慘遭伏擊,死傷無數。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平民也沖上來,幫着恐怖分子殺我們的軍人!他們的眼裡哪還有是非對錯,你覺得這樣的平民還值得救嗎?”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節泛白,牙關緊咬,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孩子總是無辜的吧?如果你下令轟炸,他們怎麼辦?”

賽歐将軍厲聲道:“那些孩子從小被洗腦,5 歲的孩童,每天挂在嘴上的就是殺光斯特人,鏟除異教徒,滿眼都是嗜血的仇恨。”

慕雲霓聽哭了,掩着唇,淚如雨下。

李求真立刻抱住了她,輕柔地撫摸她的後背。

慕秉持則一直盯着紀遇。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身參與到戰争裡,看到這麼多血淋淋的殘酷。

相比之下,自己小時候那點事,算什麼?

塔米娜向前一步,目光緊緊鎖住紀遇,眼神中既有身為元首的決斷,又有幾分被逼迫至絕境後的決絕。

“紀遇,斯特人絕對不會教自己的孩子仇恨古達人,反而教他們包容。我們包容古達人的存在夠久了,可是單方面的包容沒有用,隻會滋養仇恨,成為他們利用的工具,被他們鑽空子來消滅我們。”

她微微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我直接告訴你,如果你試圖阻止,那你就在和整個國家機器為敵,你的機遇号再強大,能夠阻擋一個國家的攻擊嗎?”

此刻的塔米娜,心中亦有苦衷,身為一國元首,面對内外交困的局面,她必須做出抉擇,哪怕這抉擇會背負罵名,會讓鮮血染滿大地,可她已無路可退。

紀遇死死地盯着塔米娜,雙眸似要噴出火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心裡明白,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攻擊勢在必行。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元首們那場劍拔弩張的會議,肯定是那些激到了塔米娜,讓她孤注一擲,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想到這兒,紀遇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眼眶泛紅:“至少把孩子撤出來,拜托了!”

這是她最後的掙紮,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也想為那些無辜的生命争一争。

“孩子已經被洗腦了!”賽歐将軍猛地仰頭,額上青筋暴起,吼道,“他們沒救了,曾經就有小孩沖進了斯特軍隊的營地,我們看他是孩子,心生憐憫,可他藏了緻命武器,瞬間炸死了上百名士兵。在引爆炸彈之前,稚嫩的嗓音還高喊着殺光斯特人!”

賽歐将軍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淚光閃爍,那是憤怒、痛心與無奈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所以别跟我說孩子無辜,孩子并不無辜!被洗腦之後,他們惡得更純粹!”

慕秉持一衆人站在一旁,聽着将軍的這番悲憤控訴,臉上浮現出不同程度的無奈和悲憤,仿佛看到了那一幕幕慘烈的場景在眼前重演。

這是一個毫無争議的悲劇,斯特和古達之間,多年的恩怨情仇早已糾纏不清,如今走到這般田地,究竟誰對誰錯,争論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彼此都陷入絕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隻能用最極端的方式進行報複。

而這樣的極端,會帶來更加悲慘的結果。

“那更小的孩子呢?他們四歲,三歲,甚至還沒意識到什麼是恐怖主義,什麼是仇恨。”紀遇上前一步,眼神中滿是急切,“至少把這部分孩子救出來,對他們進行教化,他們還有機會成為熱愛和平的人。”

賽歐将軍剛要開口駁斥,塔米娜微微擡手,阻止了他。

随後,塔米娜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向紀遇,眼神裡透着審視與疑惑:“撤退孩子意味着延遲轟炸計劃,對我們很不利。”

就在這時,慕秉持走上前,目光直直地逼視塔米娜,冷峻道:“紀遇跟我說過,斯特是個了不起的民族。難道延遲幾個小時轟炸,你們的民族就會輸嗎?”

塔米娜微微眯起眸子,目光盯着慕秉持,似是在權衡利弊。

李求真眼含熱淚,她也開口:“你們如此文明強大,絕對不是靠着冷血和極端才有今天,而是靠你們心裡的包容和仁慈,所以這一次,求你們再仁慈一次,不要趕盡殺絕。”

賽歐将軍還想再争辯些什麼,塔米娜不動聲色地給将軍使了個淩厲的眼神,示意他退下。

她緩緩地開口,聲音裡帶着幾分疲憊與妥協:“你們說的沒錯,我們是一個了不起的民族,有自己的尊嚴。雖然我并不同意你們的看法,可如果你們真這麼堅持,我同意救三歲以下的孩子,包括三歲。”

紀遇眼神一亮,猶如黑暗中看到一絲曙光,忙不疊地說道:“五歲,以及五歲以下。”

塔米娜眉頭緊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可能。多救兩歲,意味着多兩分風險,多兩分變數,我不能拿整個民族的未來去冒險。”

“你不能這麼絕對,那些孩子還有希望。”紀遇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賽歐将軍滿臉不耐,額頭上的皺紋仿若更深了幾分:“三歲已經是最大讓步!恐怖分子的洗腦教育從三歲之後就開始了。紀遇,不要再挑戰我們的底線!”

他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釘入在場衆人的心間。

塔米娜站在一旁,面容冷峻,眼神堅定如鐵,微微點頭附和:“賽歐将軍說的沒錯,這事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三歲之内的孩子可以救援,如果你同意,我給你一個小時救他們。如果你繼續讨價還價,那我隻能不客氣了。斯特的太空巡洋艦隊,已經鎖定了你的飛船。”

她的語調不高,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這一切的殘酷決定,都已在她心中反複掂量,沒有絲毫轉圜的可能。

一時間,空氣仿佛被這壓抑的氛圍凍結,紀遇緊咬下唇,直至唇上滲出絲絲鮮血,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身子微微顫抖。

良久,她終是不甘地點頭:“好,三歲以下,包括三歲。”

塔米娜目光冷峻,沒有絲毫松動,繼續說道:“我們不會派斯特的救援艦,你得開着你自己的飛船去救,不過我會派士兵援助你,以防恐怖分子襲擊,這已是我能給予的最大幫助。”

“你說什麼?”紀遇猛地擡起頭,雙眼圓睜,厲聲喝道,“機遇号隻能載 2000 人,可尤瑪拉有幾十萬三歲以下的孩子,如果你們不派救援艦,光靠機遇号……”

“那就隻救 2000 人。”塔米娜打斷她,語氣冰冷,沒有絲毫猶豫,堅定地說道,“一個小時一到,我會命令戰艦開始進行轟炸,如果你不撤退,就連你一起消滅,那時,你連這 2000 人都救不了。”

她微微仰頭,似是在壓抑心中的不忍,可身為一國元首,在這關乎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她隻能狠下心腸。

這場鏟除行動,關乎斯特的未來,容不得半點拖延,一個小時的救援時間,已是她所能給予的最大仁慈。

紀遇的眸中仿若有兩簇憤怒的火苗在熊熊燃燒,甚至眼眶都因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而微微發顫,血絲如細密的蛛網般,在她通紅的雙目中急速蔓延開來,“塔米娜,你這麼做,不會停止戰争,隻會讓古達人更加仇恨你們。”

塔米娜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他們已經恨透了斯特人,要把我們全部鏟除,橫豎都是恨,我們不介意更多人恨我們。”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身為元首,背負着家國的重任,卻不得不做出這等殘忍抉擇,心中的苦澀又有何人能懂。

發現紀遇的身體在發抖,慕秉持立刻走上前,高大的身軀擋在紀遇身後,從後面輕輕握住她的肩,像是要傳遞給她一絲力量。

他微微俯身,嘴唇湊近紀遇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們可以開始救人了。”

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多說無益,擺在他們面前的,隻有這一條路。

他想,這一次紀遇終于不是萬能的,她終于露出了脆弱無奈的一面。

但是……他卻覺得,她更像一個人類了。

機遇号從斯特軌道上出發,艙内的操作界面一片忙碌。

紀遇輸入星球大氣層參數,臉上滿是嚴峻的神色。

斯特軍隊已經提前向尤瑪拉的民衆廣播召集通知:“三歲以及以下的兒童可得到救援,請到指定區域集合。每個孩子需由一名家屬護送,所有其他平民嚴禁靠近。”

尤瑪拉地區的平民知道特人要開始轟炸,這一次他們不會再顧及平民,如果不把他們的孩子送走,孩子一定會死。

母親們背着孩子,或是抱着襁褓嬰兒,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廢墟中奔向集合點。

尤瑪拉地區在戰火中,已經滿目瘡痍。

随處可見,平民渾身血污,在廢墟中掙紮、尋找食物。

有母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大聲哭泣,憤怒地仰天大吼:“天殺的極端分子,他們為什麼要激怒斯特人?孩子他爸,我也恨你,你為什麼要投票給極端分子!我恨你們男人!你們到底要把我們害得多慘才滿意啊!!!”

母親正在絕望哭泣,這時,有兩名男性家屬沖上前将她拉起,捂住她的嘴,在女人瘋狂的掙紮之中帶她離開。

這場救援卻仿佛點燃了平民最後的希望,父母們雖然已經聽得清很清楚,隻有三歲以及以下的兒童可以到達救援飛船,但他們依然把自己五六歲的孩子抱過去,祈求對方憐憫。

紀遇咬緊牙關,将飛船向下俯沖。

塔米娜的聲音通過通訊頻道傳來:“紀遇,機遇号不适合降落星球表面,無法完全适應穿透大氣層的高壓,你确定要冒險?”

“不适合不代表不能。”紀遇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飛速按動,警報聲在艙内此起彼伏,星艦颠簸得像要散架。

她盯着屏幕上的進度條,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堅持住!

終于,飛船沖破了最後一層大氣層,直插地面。

氣流摩擦産生的高溫讓外殼變得通紅,但她成功了。

降落點是尤瑪拉一片廢棄的廣場,孩子們早已在斯特軍方的安排下集結。

他們站成一排排,年長的母親們跪在地上哀求,哭喊聲與嬰兒的啼哭混成了一片。

斯特人在地面放了一個儀器,每個孩子都要經過儀器進行檢測,年齡必須三歲以下,多一天都不行。

“救救我的孩子!”一個滿臉淚水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兒子沖到紀遇面前,“他才三歲半歲!還沒有被洗腦!求求你,帶上他!”

紀遇心中劇痛,伸手想要接過孩子,卻被身後的賽歐将軍冷冷擋住:“三歲以下,三歲半不能帶。”

“有必要這麼嚴苛嗎?”紀遇失控地吼道。

賽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必須嚴苛,你隻能救2000人,你多救一個不符合标準的孩子,就等于在殺死另一個符合标準的孩子。而且你隻有一個小時,從你降落開始計時,你要花時間跟我争論嗎?”

紀遇咬緊了牙,被怼的無力反駁,她轉頭跟慕秉持、李求真和慕雲霓說:“我在這裡疏導孩子,你們三個到裡面,為孩子安排住宿,保持秩序,我會讓機器人幫你們。”

幾人點頭,回到了機遇号。

廣場上的人群越聚越多,混亂也越來越大。

一些年輕的男人想趁機混進隊伍,被斯特軍人迅速攔下。

有人試圖爬上機遇号舷梯,直接被士兵擊斃,鮮血灑在舷梯上,引發了一片恐慌,人們尖叫着四散逃離。

紀遇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目不斜視地檢查機遇号門口的狀況。

所有登機的孩子都經過斯特軍隊的掃描确認,艙門口排着長隊,哭泣的孩子被母親們強行推進艙内,甚至有孩子拼命抱着母親的腿,不願松手。

“快點,還有十五分鐘!”賽歐将軍大吼,将手中的武器舉起,朝天空猛地開了一槍維持秩序。

機遇号的門口,哭聲一片,人群擁擠,十分混亂,紀遇在門口不停地疏導人群,而慕秉持在一旁幫忙将孩子抱進去。

那些孩子太小,進入機遇号之後一直在哭,有些人不願意離開父母,想要往外跑,慕秉持在門口擋住,安撫他們。

“乖,我們要帶你們去旅行,不要怕,你們很快就能見到爸爸媽媽。”

這些孩子還太小,不明白即将要面對什麼,聽到慕秉持安撫的話,很多孩子變得興奮了起來,甚至開始自動走進了機遇号。

混亂之中,紀遇忽然看到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孩子,在人群中偷偷地溜進了機遇号。

紀遇假裝沒看見。

可就在這時,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揪住孩子的衣領,狠狠地将他掀翻在地,砰砰砰的給了他兩槍!

開完兩槍之後,賽歐将軍拿着擴音器,大聲提醒:“隻要三歲以及以下的孩子,誰如果再敢投機取巧溜進救援飛船,直接擊斃!”

賽歐将軍行為将衆人吓得魂不附體,有些母親抱着自己不符合标準的孩子逃跑。

“你在幹什麼?”紀遇沖了過去,将地上血淋淋的孩子抱了起來,孩子身上留着綠色的血液,身體抽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紀遇紅着眼睛瞪着賽歐,“他隻是個孩子。”

賽歐冷酷道:“那又怎麼樣?他要溜進機遇号。說三歲就是三歲,大一天都不行,憑什麼能大好幾年?”

“可你也沒必要殺他。”紀遇吼道,憤怒讓她的血液在身體裡不斷地流竄。

賽歐将軍:“反正他都要死,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恐怖分子。”

紀遇憤怒起身,剛要開口,賽歐将軍打斷她的話,“你以為我想殺孩子嗎?我是有榮譽感的軍人,不是恐怖分子!可這是戰争!”

賽歐将軍的咆哮,将紀遇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接着,賽歐将軍看了一眼時間,“你還有十分鐘,你要在這裡跟我争論道德問題嗎?”

紀遇的後槽牙咬的咯吱吱響,這種極端情況下,已經沒有什麼道德可言,隻能根據當下的規則,進行殘酷的抉擇。

她轉身回到了人群之中,繼續将三歲以下的孩子帶進機遇号。

那雙手,染滿了鮮血。

随着救援時間的結束,機遇号艙門關閉的刹那,外面的哭喊聲幾乎刺穿了心髒。

廣場上,母親們絕望地敲打着艙門,有人甚至跪地抱頭,失聲痛哭。

原本标準載客量隻有2000人的機遇号,足足載了8000個孩子,孩子們在艙房内擠在了一起,艦橋上都放滿了人,超載警報在飛船的系統裡響個不停。

紀遇試圖關閉警報,可是小冰在不停地提醒嚴重超載,建議讓多餘的孩子下去。

她直接給了按鈕一拳,将聲控系統給砸壞了。

慕秉持看着這一幕,心頭跟着一顫。

原來,她也會焦慮,會失控。

紀遇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對她的感情不但沒有半點減少,反而更加激烈。

機遇号起飛的一刻,艙外的人群仰頭看着那一道升空的光柱,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機遇号沖破大氣層,進入軌道之後,紀遇癱倒在椅子上。

李求真、慕秉持、慕雲霓三人,正在馬不停蹄的照顧孩子,還有一個納米機器人幻化成了人形,也在倉房之間來回穿梭。

孩子們還太小,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離開了爸爸媽媽,他們很害怕。

整個飛船裡都是孩子們的哭聲,格外的吵鬧,可是四個大人卻各位相當的安靜,仿佛這吵鬧與他們無關。

“紀遇。”慕秉持端着一杯水走了過來,遞給了她。

她的嘴巴已經幹的快要裂開,接過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随後擡起眸子憔悴地看向慕秉持,“星艦嚴重超載,我們要多補充一些物資,而且維修一下飛船才能離開,需要一些時間。”

慕秉持點頭“嗯”了一聲,“都聽你的,不過這些孩子你要把他們送到哪裡去?”

“……”

聽到這個問題,紀遇有一瞬的懵怔。

是呀,這些孩子該怎麼處理?不可能永遠待在機遇号上面,總得找個落腳的地方。

慕秉持坐在她身邊,“如果把這些孩子送到地球,恐怕會引起混亂,他們長得跟地球人完全不一樣,注定無法低調生活,人類太落後,還沒準備好和外星人一起生活。”

紀遇忽然感到有些頭痛,她放下空杯子扶着身疼的額頭,将腦袋垂下。

慕秉持見狀,立刻起身站在她座椅身後,伸手為她輕輕揉弄着太陽穴,“好點了嗎?”

她靠在座椅上,仰着頭盯着慕秉持,“我現在不想想這個問題,先去補充物資,修理飛船,路上慢慢想。”

慕秉持:“好。”

他知道,紀遇已經盡力了。

沒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

艙房内,燈光慘白,照着那一群從尤瑪拉救回來的孩子。

三歲的孩子尚且還有一絲自理能力,可這其中還有很多是嬰兒。

于是,幾個大人便安排更懂事的三歲孩子,照顧那些嬰兒。

慕雲霓站在角落裡,眼神慌亂地掃過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孩子們眼中的驚恐與迷茫如同一把把銳利的鈎子,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他們有的衣衫褴褛,小臉髒兮兮的,頭發亂蓬蓬地糾結在一起。

有的瑟縮在角落裡,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嘴裡還喃喃念叨着什麼,顯然是被之前的戰火吓壞了。

慕雲霓是從小在富貴溫柔鄉中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即便聽過人間慘狀,可是也沒有親身經曆過。

而這一刻她親身經曆,對她的沖擊實在太大,甚至對她那渺小的價值觀都産生了颠覆。

她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嘴唇也變得慘白,突然,她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趕着,猛地捂住嘴,轉身跌跌撞撞地朝着走廊跑去。

剛跑到走廊沒人的角落,她再也壓抑不住内心的恐懼與痛苦,痛哭起來,那哭聲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害怕都宣洩出來。

李求真一直留意着慕雲霓的動靜,她立刻拔腿追了過去。

走廊的盡頭,她看到慕雲霓正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李求真趕忙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雲霓,你休息一下吧。”

慕雲霓聽到聲音,擡起滿是淚水的臉,抽噎着說:“我……我以為星際旅行是很好玩的事,能夠見識到波瀾壯闊的宇宙,各種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可是……為什麼一上來就這麼慘?”

李求真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輕撫着她的肩膀,“銀河系有很多殘酷和無奈的事情,真的遇到了也沒辦法。”

慕雲霓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你認識紀遇時間最久,你是不是跟她經曆了很多?她經常遇到這種事嗎?”

李求真點點頭,“是的。在銀河系總會遇到各種事情,有好有壞。”

慕雲霓苦笑:“難怪,我總能從與紀遇的眼中看到一股滄桑,她有時候看起來很活潑、單純。可有時,她卻像個飽經風霜老人,充滿了悲傷和憐憫。她……她習慣了,所以……她不會恐懼。”

李求真:“雲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一開始也會像你這樣,因為對我的沖擊太大,但你會成長起來的。”

“真的嗎?”慕雲霓不安道,“我……我沒有你那麼堅強,我從小在蜜罐子裡長大,就像溫室裡的花朵,我怕……”

“怕沒關系,怕是正常的。”李求真的目光與她平視,目光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可你看,咱們救了那麼多孩子,你很勇敢,一直堅持到現在,忙到連口水都沒有喝。”

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從艙房裡跑了出來,他跑到慕雲霓的面前遞給了她一顆糖果,“姐姐這個給你吃,不要哭了。”

慕雲霓愣了愣,看着那雙髒兮兮的小手,手裡拿着糖果,她知道這個糖果對這個戰火裡的小男孩來說有多麼的珍貴,他居然就這樣分享給自己了。

這些孩子出生于炮火中,每天都生活在殘酷的環境,他們遠比自己這個成年人還要堅強。

慕雲霓蹲在地上握住他的小手,“你為什麼要把糖果給我?如果給我,你就沒了。”

“因為姐姐你對我很好,我喜歡姐姐。”孩子又瘦又小的手将糖果塞進了她的手裡,“等我見到媽媽了,她還會給我做的。”

一提到這個,慕雲霓的眼淚又刷了一下流了出來。

她都不記得她對哪個孩子好過,畢竟飛船上那麼多的孩子。

可是這孩卻記得她。

孩子是純粹的,他們不懂什麼愛恨情仇,他們隻會追尋着大人的腳步,進行大人灌輸給他們的理念。

紀遇說得對,這些孩子是可以教化的,隻要換一個環境,他們絕對不會成為恐怖分子。

隻可惜,這些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父母了。

慕雲霓淚眼朦胧地看着他,她将糖果接了過來,拆開包裝塞進了嘴裡,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糖果,“真好吃,姐姐很喜歡,你放心,我會還給你,我待會兒就拿更多的糖果給你們。”

“嘻嘻。”孩子開心的笑了起來,又轉身跑回艙房。

李求真看着這一幕,感動地說道:“你看,孩子們很喜歡你,你做得很好。隻要有同理心,無論你是溫室的花朵,還是外面的野花,都一樣。人與人之間最終的差距不是階級,而是同理心。”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哪怕在相同的處境,都會喪失同理心。

而且有些人哪怕處于更高的地位,擁有更富足的生活,也會對底層人抱着憐憫,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他們做事。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真正的差别。

所謂的身份、地位和财富,隻不過是表象,人們出生前,會拿到了随機的一個劇本,最後飾演一個角色,組成一個社會。

最終,人還是要回歸到人性。

這份人性夾雜着善和惡。

最終是善壓倒了惡,還是惡壓倒了善,這才是重點。

慕雲霓聽了,雖然淚水還在流,但情緒稍微平複了些,她點了點頭,在李求真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機遇号離開了B3星球沒多久,斯特對于尤馬拉地區的全面清除正式開始。

可是艦隊剛開始對由馬拉地區進行轟炸,以呼倫納為首,以及另外三個國家艦隊已然逼近。

他們得知塔米娜一意孤行,便以保護平民為理由,聯合出動了整整四支星際艦隊,總共超過200艘戰艦,其中包括巡洋艦、戰列艦、航母級戰艦,以及最先進的突擊型驅逐艦,要阻止斯特轟炸尤瑪拉。

黑壓壓的艦隊,立刻将B3星球包圍,開始攻擊斯特艦隊。

作戰大廳中,塔米娜面無表情地凝視着巨大的全息投影。

“閣下,呼倫納以及其他三國的戰艦進入射程。”戰術官冷靜報告,聲音中卻帶着一絲緊張。

塔米娜緩緩轉頭,目光掃過所有參謀:“各位,戰争已經全面打響,我們要開辟五個戰線。今天我們要讓他們明白,斯特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也不畏懼他們的圍毆。”

塔米娜既然敢做出這個決定,就已經想好了最壞的後果。

呼倫納、芮蘭、布蘭澤、雷弗尼亞,四國艦隊像潮水一樣湧來,耀眼的能量束劃破宇宙的寂靜,數百枚高能導彈被抛灑向斯特的艦隊。

斯特艦隊數量不足百艘,卻以詭異的編隊如同鋒利的箭頭沖向敵人。

他們的旗艦星艦“寒霜号”率先沖鋒,而後方的戰列艦群形成密集的火力網,将來襲的導彈攔截得幹幹淨淨。

星艦釋放出數十門離子炮,精準擊中前方兩艘驅逐艦的動力核心,頃刻間,敵艦在刺眼的爆炸中化為碎片。

而斯特的輕型護衛艦穿梭于敵艦之間,利用先進的躍遷技術,瞬間移動至敵艦側翼,從盲區發動打擊。

“他們的護盾無法承受我們的火力!”副指揮官興奮地報告。

塔米娜冷冷道:“繼續推進,逼近他們的指揮艦。”

與此同時,尤瑪拉的地面戰場上,四國支援尤瑪拉的部隊,與斯特的精銳地面部隊展開了激烈交鋒。

四國的機甲和地面戰車試圖突破斯特的防禦線,但斯特的士兵裝備了高能等離子武器,精準而快速。

“火力覆蓋,壓制敵方推進!”斯特地面指揮官命令。

尤瑪拉的城市中燃起熊熊大火,廢墟之中滿是硝煙和倒塌的建築,雙方的士兵在殘垣間展開慘烈的交戰,斯特士兵作戰精準,毫不猶豫地擊潰敵軍陣地。

呼倫納的指揮艦上,指揮官面色鐵青地看着斯特艦隊的反擊,他們從未預料到斯特竟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報告!第七巡洋艦群全軍覆沒!”

“敵方旗艦正在逼近我們,護盾支撐不足40秒!”

“該死,斯特人怎麼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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