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許斯儀先忍不住,敲敲大理石台面,好聲好氣問:“怎麼突然想起來學做飯?”
“也沒有突然吧。”周光霁說,“我哥不是一直讓我保持身材維持臉蛋學習男德好在相親市場有一席之地嗎?”
“我覺得他有一個疏漏。”周光霁一本正經很是認真。
許斯儀揣摩片刻,猶豫開口:“你說的疏漏不會是廚藝吧?”
“對啊!你怎麼知道?”周光霁又驚訝又自豪,一副“你看我多聰明,我哥沒想到的都被我想到了”的洋洋自得感。
許斯儀沉默了,是真的沉默。
周光霁說這件事他知道。周大哥最初對周光霁的培養走的是精英路線,培養出來成為他的得力幹将,兄弟倆齊心協力共同管理公司。
奈何周光霁對管理公司一竅不通,怎麼扶都上不了牆。無奈之下,大哥又采取另一種策略:保持雄性核心競争力,聯姻。
但不管怎麼聯,和誰聯,很明顯,都不用考慮做飯問題。
許斯儀徹底被周光霁噎到無語。
“你不覺得嗎?合格的聯姻公主既要上得廳堂,又要下得廚房。我如果不會做飯,将來如何下得廚房讨好夫人?”
許斯儀:“我竟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
“是不是?!”周光霁非常激動,“你不知道,林寒就是這樣,做飯又好吃,人又漂亮。他攤煎餅可厲害了,刷刷刷,就出來了!”
“太厲害了,怎麼能這麼厲害!不愧是我哥哥!”
周光霁興奮揮舞雙臂,揮得手中液體四處飛濺,給本就不幹淨的廚房更添肮髒。
許斯儀:“林寒做飯厲不厲害我不知道,但你做飯絕對廢廚房。”
周光霁懶得理他,轉身給燒開的水中倒入攪好的黃色面糊,用勺子快速攪拌,等沸騰的水泡卷着黃色顆粒升起,炸開,又沉入鍋底,關小火慢煮。
陽光穿過巨大落地窗照在他身上,給周光霁鍍上一層金色柔光,真有幾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意味。
許斯儀眯着眼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他努着嘴,眉頭緊張,思來想去,終于想出哪裡不對:
“你不會是腦殘粉轉女友粉了吧?!”
周光霁一副“你在說什麼鬼話”的模樣看着許斯儀:“你傻了吧?那是我偶像。”
“偶像又怎麼樣?”許斯儀聳聳肩,“偶像和粉絲搞在一起的還少嗎?”
“你為他出錢出力上節目,系上圍裙做羹湯,這難道不是愛嗎?”
“是愛。”周光霁回他一個“你是傻|逼”的職業假笑,“是粉絲對偶像最純粹的愛。你心真髒。”
“鬼扯吧,你就是動心了。”
周光霁嗤之以鼻,堅定認為許斯儀俗人一個,不懂自己對偶像的愛。
香濃玉米味在空中散開,周光霁轉身攪攪鍋底,看看勺子,将火關閉。
許斯儀忍不住問他:“你做的什麼?”
“玉米糊糊。”周光霁指着料理台上黃黃的粉末給他講解:“就是這個玉米面和開水攪成糊,倒入翻滾的水裡,慢慢熬,最後會變成很香很香的湯。”
許斯儀剛想說“給我嘗嘗呗”,就聽見周光霁緊接着繼續:“我親手摘的玉米,親手磨的粉,親手熬的湯,準備去送給我最愛的小偶像。”
許斯儀到嘴邊的話立刻變成:“好嘞,慢走不送。”
周光霁:^-^…人在無語的時候果然會笑。
賢良淑德的周小少爺沒有着急走,他用黃色小狗餐盒裝好玉米糊糊,又從廚房犄角旮旯翻出個透明罐罐,和小狗食盒擺在一起,回屋換衣物。
許斯儀在背後目送他上樓進屋,确定他再看不見這裡,偷偷摸摸從高腳凳上起身,來到竈台邊。
竈台面闆上還放着周光霁裝剩下的糊糊,許斯儀翻出湯匙,偷偷從大碗裡嘗了一口——嘔!
被難吃到反胃許斯儀托着下巴四處找垃圾桶,看見角落黃色圓筒像看見救命稻草,狂奔過去抱住大吐特吐。
不是他刁,實在是太難吃,比留學時外國人做的生洋蔥夾貝果還難吃。這周光霁到底是毒唯還是黑粉?
許斯儀心裡默默為林寒哀悼,周光霁從樓上下來,穿着他那特意更換的高定西裝。
下身是煙灰色直筒長褲,上面是複古法式宮廷風白襯衫,荷葉蕾絲袖口堆疊腕間,散開的領口被他抓在一起,扣上祖母綠寶石紐扣固定在鎖骨中央。襯衫寬大的下擺收攏,紮進腰間黑色珠光銀扣腰帶中。
剪裁得體的華服勾勒出小周總寬肩窄腰、高大挺拔的完美身材,像從歐洲古堡出來的華麗公子。與長褲配套的同款煙灰色外套被他随意披在肩上,襯得人矜貴優雅又潇灑。
更巧妙的是,英俊帥氣的臉上,是一頭清新亮眼的白金發,發絲間還有細碎銀色閃粉,走動起來星光熠熠,和左胸前的白色山茶鮮花遙相呼應。
許斯儀歎為觀止,一時竟不知該先吐槽他十幾分鐘換個發色還是吐槽外面近四十度的天他裡三層外三層穿西裝。
最後隻能化作一句:“周光霁,你真|騷|啊。”
小周總孔雀開屏似的在他面前轉個圈,拿上裝好的黃色小狗飯盒,在許斯儀面前顯擺:“好看吧,命換的。我快熱死了!”
“還有這頭發,黑科技,但粘頭皮啊!我現在像糊了一頭皮強力膠。”
“太太太難受了。”
“那你還穿?”許斯儀疑惑。
“沒辦法,那是我偶像,我要用最好的狀态面對他。”小周總拎緊食盒,沉醉自我感動不可自拔。
許斯儀看一眼食盒,想到那生不拉幾拉嗓子的大玉米顆粒,忽然邪魅一笑,哥倆好似的和周光霁勾肩搭背:“走,我和你一起去。”
我倒要看看,你那小偶像怎麼咽下這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