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穗抱着韓渠的腿大哭不止,幼小的他不明白韓渠為什麼不繼續保護自己,韓渠狠心将他放在地上,他哽咽着從破布包裡拿出一個髒得看不出本色的手織帽,對韓渠說了一串M國語。
韓渠懂一些M國語,聽出齊穗說的大緻是,這是自己從小戴的帽子,是媽媽親手編織的,是他唯一的寶貝了,現在他把寶貝送給韓渠,作為救命之禮。
為了那個艱難的卧底任務,韓渠不得不将心磨得堅硬殘忍,但這一刻,拿着那小小的帽子,他的胸膛很輕地軟了一下,他蹲下,抱了抱齊穗,告訴齊穗,希望他能堅強地活下來,還能見面的話,他會送齊穗一頂新的手織帽。
很長一段時間裡,韓渠并不知道齊穗是死是活,李冬池答應幫忙尋找,就在韓渠受邀來M國之前,李冬池得意洋洋地在電話裡說,孩子找到了,活蹦亂跳,紗雨鎮華國的商人多,學堂教漢語,這都會說漢語了。
齊穗再次見到韓渠,一句M國語都不肯說,顯擺他蹩腳的漢語。帽子一時半會做不好,韓渠便悠着來,“冬冬哥是你的老師?”
齊穗似乎很喜歡這個冬冬哥,一說眼睛就發亮,“他很漂亮,他也是警察!”
齊穗說得手舞足蹈,還拉着韓渠去走廊上看感謝牆,玻璃框裡有許多人的照片和簡短介紹,有的是贊助者,有的是傑出志願者。齊穗墊着腳,賣力地指着其中一張照片,“冬冬哥!”
那赫然是凜冬的照片,并不是證件照那般正式,凜冬正指着書本,和小孩們說着什麼,鏡頭捕捉到的是他的側臉,很瘦,有幾分料峭之感。韓渠聽說過娛樂圈不少對凜冬的評價,褒貶不一,但對凜冬的長相,挑刺的聲音卻很少,他是典型的骨相優越,瘦也有瘦的風味。
齊穗想贊美凜冬,無奈會的詞語實在不多,又不想跟韓渠說M國語,急得滿頭大汗地鼓掌。
“好了好了,不着急。”韓渠被逗笑,“你也看過冬冬哥的劇?”
齊穗用力點頭,說是在白閃姐姐的手機上看的,白閃姐姐是冬冬哥的朋友,很多小朋友都看了,“我就是因為羽風哥哥才想當警察的!”
韓渠假裝吃醋,“哦,原來不是因為我啊?”
齊穗傻眼,“不是不是!哥哥最好!”但遲疑片刻,小家夥嘟嘟嘴,“羽風哥哥也很好。”
再逗下去,齊穗都要哭了,韓渠笑着轉移話題,“怎麼沒見到你冬冬哥?”
“冬冬哥是大老闆,有好多貨車,忙呢!”齊穗搖頭晃腦,“我長大也去給冬冬哥開貨車。”
“到底是要當警察還是開貨車?”韓渠又忍不住逗。
哪知齊穗回答得滴水不漏,發音拿腔拿調,“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全都要!”
韓渠說:“又是冬冬哥教的?”
齊穗很得意,“嘿!”
夕陽西下,韓渠和齊穗告别,答應過幾天又來,齊穗滿眼期待,“騙人是狗狗哦!我介紹你和冬冬哥認識哦!”
韓渠揮手,“好啊。”
盧克被孩子們招惹了一下午,坐上車立馬恢複治安總長的威嚴,“今晚我們在夜市街有個行動,有沒興趣來觀摩一下?”
“人都打點好了?”韓渠很輕松,“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撲個空吧?”
“啧,笑話哪能讓你們看兩次?”
笑話看不了兩次,同樣的人卻不一定。羽紗鎮如今的治安行動在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看來,都是小打小鬧,夜市街有人非法售賣槍.械,盧克上個月就得到線報,插了人過去,行動之前恰好韓渠等人被請來交流,盧克想露一手,便請韓渠一行去夜市街,哪想那天手下失誤,讓大魚給溜了,盧克大為光火,這次準備萬全,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在韓渠面前一雪前恥的機會。
夜市街一片燈紅酒綠,各個酒吧傳出震天響的音樂。治安局的人已經包圍了嫌疑人所在的酒吧,隻等盧克一聲令下就可以抓人。韓渠很給盧克面子,陪坐在僞裝過的警車上。警車停在“雨林情”外面,正好監視被包圍的酒吧。
急促的吉他聲從“雨林情”傳出來,這似乎是一段solo,韓渠聞聲望去,上次來到這裡的一幕浮現眼前。也許是心理作用,這一街嘈雜的音樂似乎都被吉他聲所壓制,就像滾滾濁流裡破開一道清流,隻有這吉他聲是不一樣的。
盧克顯然不認為吉他聲和别的不同,聽在耳朵裡都是烏泱泱的鬼哭狼嚎,但看到韓渠正瞧着“雨林情”的大門,似乎很有興趣,盧克笑道:“這家守規矩,向老闆懂事,隻賺該他賺的錢。嗯?上次你是不是去過這家?”
韓渠點頭,“酒還不錯。”
盧克得到啟發,“那等會兒完事了,我們上‘雨林情’開慶功會去!”
韓渠知道今晚不可能開慶功會,笑道:“聽你的。”
果然,收網雖然很順利,但犯罪分子氣焰嚣張,還有幾條漏網之魚,盧克一邊忙着善後一邊忙着給外國警察們顯擺,早就将慶功會抛到了腦後。
現場沒什麼需要韓渠的地方,見盧克吆喝得差不多了,韓渠脫離人群,獨自來到“雨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