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都是黃土房,格局差不多。日子好點的人家,也隻是建得更大一些而已。
王二旺家人口多,邊邊角角都很逼仄。
杜柏承剛進到院中,便聽到了竈房裡的說笑聲,問道:“王叔家裡有客人?”
王二旺因着之前那事,自覺在杜家人面前很擡不起頭來,心裡感激杜伯承放自己一馬,又羞愧難以面對,原本和杜家還算好的關系,已經很生疏了。
之前杜柏承建豆腐坊帶着村裡人發家緻富的時候,他們一家也沒臉湊上去。王二旺每每想起那事都後悔的要死,卻沒想還能迎來今日這樣的轉機。
他忙咧着嘴笑起來,很是讨好的遞話說:“小孫女昨兒個過周歲,兒媳婦她弟弟來了,還沒走呢。”
杜柏承點點頭,行至屋檐下剛把水囊遞給王二旺,聽到動靜的王家人就都一窩蜂擁了出來,七嘴八舌和兄弟倆打招呼。
“是杜家大朗和三郎啊,快快!來裡面暖着來!剛擺上飯,還沒吃呢。”
杜柏承客氣謝絕,把目光放在人群中的虎靴男身上。
瞧他身材高大符合行兇條件,長的卻虎頭虎腦一副老實樣。和自己對視時也不閃不避,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打量,好像并沒有惡意,表現的也很坦蕩。
但人不可貌相。
一個心理素質好的兇手,自然也會很善于僞裝。
杜柏承将臉上有些悶氣的頭巾摘下,主動和虎靴男搭話:“這位兄弟看着好面生。”
虎靴男正盯着杜伯承這個轟動了十裡八鄉十來年的風雲人物細瞧,忽聽他和自己說話,怔了一下才結巴道:“我,我不是你們村的。我,我來看我姐……”
“我說呢,”杜柏承視線下滑,再次确認他腳上穿的老虎皮靴,和兇手穿的鞋一模一樣後,閑聊幾句問:“兄弟做什麼的?看着像個獵戶。”
“哎?”虎靴男一雙虎目悠然放大,無比震驚道:“你,你咋知道?你,你認識我?”
杜柏承指指他的鞋:“你要沒有打獵的本事,怎麼能穿的上老虎皮縫制的靴子呢?”
“你,你真聰明!和他們傳的,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但,但我雖然靠打獵為生沒錯,但我還沒有打,打老虎的本事呢。這,這鞋,是我撿來的。”
杜柏承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哦?在哪撿的?運氣這麼好。咳咳~快告訴我你撿這鞋的地點和良辰吉日,回頭我也去撿一雙來。”
“哈哈~”衆人聞言都湊趣着笑。
虎靴男也憨憨笑着說:“就,就是年前花燈節。我晚上抄,抄小道回家。在,在一片亂葬崗……”
看來這虎皮靴的原主人,大概率已經被殺人滅口了。
會是誰做的呢?
邬夜?
邀月閣?
還是其他什麼人?
總之是個喪心病狂的家夥。
線索中斷。
杜柏承沉吟一瞬,用一個彼此都滿意的價格,将那雙虎皮靴買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杜光宗拎着手裡的鞋子很高興,“雖然你平日和你二哥吵吵鬧鬧不像話,但心裡到底是有他這個哥哥的。這不,一看見他想要的虎皮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他買了。等回去洗幹淨了給他穿,肯定高興。”
莫名變成二十四孝好弟弟的杜伯承:“啊?”
他正要說點什麼,忽瞧見家門口聚了一大堆人,叽哩哇啦嚷嚷成一鍋粥。
走上前一看,才發現是明月、明霜那倆丫頭,在和張大海等村民吵架。
一群村民怒氣沖沖的說:“邬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兩個丫頭牙尖嘴利的回:“先不說你們是個什麼東西,就說姑爺現在也是邬家的人,你們瘋狗似的汪汪亂叫半天,到底想咬誰?”
杜伯承瞧明月的嘴角勾着冷笑,明霜的指間閃着微芒似有暗器,怕她們出手傷人,忙喝止道:“行了,都少說幾句。”
正吵得熱火朝天的兩撥人立馬閉嘴。
一撥跑到杜伯承左邊:“姑爺~”
一撥跑到杜伯承右邊:“東家~”
彼此怒目相視狠狠剜了對方一眼後,都委屈巴巴地拉着杜伯承的袖子,和他淚眼汪汪告起了狀:“嗚嗚~你看他呀~”
清官難斷家務事。
杜伯承索性裝聾一了百了。
他對李大海等人道:“你們去阿滿家把器具搬回來,咳咳~待會兒我們做豆腐幹。”又問倆丫頭,“怎麼來的這麼早?”
明月和明霜瞪大眼睛不說話,盯着杜光宗手裡的虎皮靴瞧了半天,齊齊問杜伯承:“姑爺,這死人鞋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