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翅膀,咳咳~我又飛不了。”
“你是沒翅膀,但你得寸進尺得很。”
邬夜細數杜伯承從要住娘家開始,是怎麼一步步背着他搞出個小房子,冷嗤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現在解開你,明天你就會想去大街上逛逛,我若再同意,後天你就又得跑回溪水鎮。”
邬夜用那隻纏着紗布的手,扣着杜伯承的下巴晃晃,“你這人不識慣,我也再不會上你的當。”把夜壺給他:“尿吧。”
“你這樣我怎麼——你給我解開!”
“不尿?好吧,那你尿床上好了。”
“邬夜!”
“信不信我把你關到小黑屋去?”
杜伯承真是怕了他,等第二天喜婆來撤了大婚時的陳設,晚上還有一頓家宴。
吃完這頓飯,夫夫倆就要自立門戶——除了固定的月銀,四季的布料首飾,和逢年過節公中發下來的禮物,以後臨水閣的一應開銷,都得自己解決。
按舊例,家裡該給邬夜一個擁有實權的好營生,好讓他頂門立戶。但依邬逢春不願邬夜染指家族核心利益的态度,這事還很難說。
“今晚赴宴的人可能會很多,你不用緊張,有我在,沒誰敢為難你的……”
邬夜給杜伯承解開鍊子,警告他:“你給我老實點,敢和爺爺告狀,有你好看。”
杜伯承揉着手腕,商量道:“以後這鍊子能不能弄長點,拴我腳上?咳咳~總不能真要我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吧?”
“誰讓你不聽話,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你想我怎麼聽話?難道什麼都不要做,哪都不要去,誰都不要見,天天待在這一畝三分地,望夫石般,從早到晚盼着你回家?成日裡就圍着你轉嗎?”
邬夜想象了一下那樣的日子,笑說:“那樣又有什麼不好呢?”
“咳咳~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杜伯承我警告你不要拿這個威脅我——”
杜伯承拔下頭上的白玉簪就要往心口紮!動作毫不遲疑。
“杜伯承!”
邬夜連忙扣住他手腕,也真是怕了他,咬着細白的牙齒道:“别以為你死了,就能懲罰到我。到時我照樣過我的好日子,苦的隻有你和你的家人,你!你真是愚蠢!”
“誰說我要懲罰你?”杜伯承面色蒼白,黑眸沉沉盯着虛空,語調幽幽道:“我隻想求個解脫……”
有他之前投河自殺的壯舉在,再配上此刻如日暮般蒼涼的目光,這番消極低落的話語,可謂分量十足。
邬夜心裡突突直跳,怕杜伯承當真想不開會幹傻事,握住他冰涼的手,當即放軟了态度。
“好端端的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我不過是氣頭上,想吓唬你一下。既然你不喜歡,那以後不拴就是。”
邬夜說着将那純金打造的鍊子從床上拽下,扔在了地上。瞧杜伯承面色灰敗,眼神黯淡無光,咬咬牙又退了一步道:“你可以繼續你的豆腐生意,但交給底下的人做就行了,用不着離家死守。”
“可我想留在溪水——”
“你看你多不識好歹,我笑着讓你這麼大一步,你又開始得寸進尺,你自己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杜伯承就是要得寸進尺,才不肯放過此刻邬夜心軟可以商量的大好機會。問他:“要是今晚你父親還是不肯放權給你,你怎麼辦?”
邬夜不知他怎麼突然談到這個,但憑杜伯承巧舌如簧總是能把自己說服的先例,心裡立馬警覺起來,很是戒備地看他。
杜柏承捏捏他的手指頭,“說說嘛。”
邬夜正為這事煩着呢,抽出手冷聲道:“這事和你沒關系,少管。”
“我沒想管,我就是覺得,你努力的方向有可能不對。”
“哪不對?”這話一問出口,邬夜就後悔了。因為他很可能又得被牽着鼻子走了。
杜伯承果然擺出侃侃而談的架勢。
“你想當繼承人,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但當繼承人首先要滿足三個條件。”
“一得是男人能延續香火。”
“二得有足夠的能力帶領家族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三不僅得有你父親的認可,還要衆望所歸。”
“你呢,一和三都不滿足,隻能在二上面下功夫。”
邬夜皺眉,“你不是說哥兒也是香火嗎?”
“但我說了管用嗎?咳咳~你是個哥兒沒有繼承權,你爹還不喜歡你,大家更不認可你,你爺爺看着很疼你,但如果沒有你舅舅,你猜他還會不會支持你?”
這話讓邬夜心裡一個咯噔,有些心煩意亂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鳳凰都能涅槃重生,你為什麼不能以退為進呢?”
“以退為進?”
“對啊,你的地基隻有你舅舅的權勢和你爺爺的寵愛,這都是随風而散的東西,不能長久指望,你必須得靠你自己。”
杜柏承循循善誘道:“與其浪費時間争什麼經營權,不如先把真正屬于你的酒樓、絲綢這些生意都經營好了。”
“等你積攢夠實力,打出自己的一片天,還愁沒有話語權嗎?到時就算你父親不給你,那些茶葉生意,也會主動來找你。”
邬夜好像知道杜伯承要說什麼了,冷笑着問他:“所以呢?為了幫助我把酒樓生意做大做強,你非回溪水鎮不可喽?”
杜伯承卻搖搖頭說:“我是想要你及時止損,和我一起走。争取以後有天下第一豆腐的地方,就有迎賓樓。咳咳~待我們把地基打好,再一起回來建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