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承想考秀才這事瞞不住,首先同床共枕的邬夜他就瞞不住。
不過托原主對科舉執迷不悟的福,邬夜并沒有多想,隻當是杜柏承還放不下他的科舉夢,勸道。
“你自己也說‘人都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
“你的天賦是經商,科舉這條路你都走了十年,該撞的南牆也都不知道撞了多少遍。向來水往低處流,人要往前走。為什麼明明都放下了,現在突然又要後退着,去走回頭路?”
杜柏承确實是對科舉沒興趣,但情勢逼人。他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但凡能讓自己盡快翻身的有效手段,他都願意盡力一試。
遂擺出一副委屈,落寞,不甘心的神色,用有些偏執的語氣說:“我就是想不通,别人都能考得上,為什麼偏我就不能。”
“……”邬夜苦笑。
他很理解杜柏承的心情。
争權奪勢的這些年,他也時常會想——為什麼别的兄弟行,偏他就不可以?
而越是這樣想,心裡的執念就越是深,對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是放不下。
到最後,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得到勝利的果實?還是想通過勝利,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邬夜其實并不反對杜柏承執着科舉,就算他一輩子考不上又如何?反正以自己的家底,供養他讀書習字一百輩子也綽綽有餘。
甚至,邬夜的内心深處還巴不得這樣。
反正杜柏承根本不是讀書的料,要是他每天埋頭苦讀聖賢書,好好待在家裡哪都不去,對于邬夜來說,反而是美事一樁。
這樣他就不用總想着,要把杜柏承鎖起來了。
隻是聯想到杜柏承之前因科舉落榜而跳河自盡的事,邬夜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見不得光的私欲,打消了想要支持他的念頭。
他還想再勸——
杜柏承忽靠過來,輕聲和他撒着嬌說:“夫君~你就依我嘛。”
邬夜的臉刷的紅了個徹底,抿唇有些恨恨的瞪他。
而杜柏承已經找到了拿捏邬夜的小秘訣。按經驗,隻要他叫一聲“夫君”,邬夜就會皺皺眉頭,然後不情不願地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杜柏承眉眼微彎,迎着邬夜的視線勾唇淺笑,湊近又喚了他一聲:“夫君~”
經不住美□□惑的邬夜果然又開始鬼迷心竅。
他明知這是杜柏承故意使的小手段,但還是在杜柏承那聲好聽的“夫君”中,不情不願地答應了這個絕對不應該縱容的要求。又亡羊補牢,和他有言在先。
“杜柏承,我們得先說好。你過去苦讀十年都不中,現在考試隻剩三月不到,你又疏于學業這麼久,我雖不想打擊你,但大概率依然考不上。到時名落孫山,被人家嘲笑奚落,你可得給我堅強點,不能再尋死覓活的,知不知道?”
杜柏承連連點頭,并順杆子往上爬:“這事不能讓我家裡知道,咳咳~你記得幫我打掩護。”
邬夜咬着細白的牙齒瞪他:“嗯,到時候娘若生氣,我替你挨罵,弄不好還要挨打。”
杜柏承笑:“誰讓你是我夫君,又是一家之主呢?隻能多多擔待了不是。”
邬夜也笑:“就你嘴貧。要不要找個先生來抱佛腳?”
杜柏承搖頭,說:“我要自學成才。”
邬夜嗤他:“要成材早成了。你不要先生,人家先生知道有你這樣的學生上門,怕是也會擔心砸了招牌,不肯教。”
夫夫倆平日鬥嘴鬥慣了,邬夜也是說完,才覺自己這話未免傷人自尊,剛要和杜柏承道歉,補救一二。不想杜柏承很是沒心沒肺道:“說不定我是大器晚成呢。”
邬夜這下是真笑了,提前給他做心理建設。
“不管你能不能成器,總歸要保持平常心。說到底,當官不也是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憑咱們的家底,過的日子已經勝過那些小官小吏無數,又有舅舅做靠山,也算有錢有權有地位了,你就當去湊個熱鬧,考不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杜伯承乖乖點頭,心裡卻想着區區秀才,非考下來不可,否則真不用活了!
杜伯承通過高漢光的關系,很順利地拿到了近十年來,江南考場選拔秀才的試題,以及每年考試,六州各府城前三名考生的優秀答卷。共計一百八十份。
計劃每天看六份,用一個月時間看完。
又讓阿誠回南州府城,去貢院門口把原主那篇被懸牌批責的文章,以及劉玉樓給的批語,一字不差全抄下來。
計劃每過五天,就學着那些優秀範文,自己寫一篇出來,對照着劉玉樓的批語認真改過後,再拿給高漢光看,請他這個舉人大老爺給自己點評點評。
如此匆匆一月後,便是六月仲夏。
杜柏承制定的第二個月備考計劃,是對之前看過的那一百八十份優秀範文進行重讀。
并把自己認為特别好的,挑出來認真謄抄在小本本上。又找高漢光要來近三年的朝廷邸報,盡可能多的了解些時事。其餘學習計劃不變。
這時瀑布山頭的水車豆腐坊順利完工。
調試好投入使用後,預計會省去毛驢拉磨、人工洗漿、壓豆腐等需要多人合作的重苦力環節。
不僅大大的節省了人工成本,生産速度也足足能提高五倍之多。
與此同時,邬夜名下的一百多家酒樓也全部更名為“迎賓樓”。
店内的裝修,客房的卧具和布置,也全都進行了統一。就連店掌櫃和小二的穿戴,也是統一定制。
待水車豆腐坊正式投入使用後,改革為連鎖經營模式的迎賓樓也開始試營業。
到此,又有二十多家離溪水鎮比較近的迎賓樓被惠及,開始上新奇好吃的豆腐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