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對于親手編的花環,岑雪那是越看越滿意。
“哦,花環好看?”女孩說,“你的審美挺特别的,時好時差。”
“你不喜歡嗎?”岑雪沒聽懂女孩話裡的意思,但她能看懂女孩的表情,沒有絲毫喜悅,那便是不喜歡了。
“……”女孩猶豫片刻,說“喜歡。”嫌棄是真的,喜歡……大概也是真的。相較于對她有所求的人獻上的供品,這個醜陋的花環實在是分外珍貴。隻是可惜,它無法永存,終有枯萎的一天,就像是岑雪,終有離開她的一刻。
她貪戀這份如昙花一現般的溫暖,卻不敢放縱自己沉溺其中。她挪開眼,不再看岑雪那如冬日暖陽的笑容,平淡地說:“天快黑了,你該回去了。”
“欸,時間過得好快啊。”岑雪有些舍不得離開,“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聞言,女孩一怔,目光重新落在岑雪身上,她壓抑着心中的不舍,擡手在岑雪眉心一點,一道微弱的光随即閃過,她說:“有緣的話,會再見面。”其實她很清楚,她們再次見面的幾率堪比鐵樹開花。
“肯定會見面的。”岑雪趁女孩不注意,在她臉上吧唧一口,“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女孩呆呆地看着岑雪,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小女孩間有時會用這樣的方法表達友情之深厚,但她從未想過這事會落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這份沉重的友情。
“下次我帶我朋友們來和你一起玩。”岑雪說,“再見啦。”
她轉身沿着石梯走,其間回頭看過幾次,隻是女孩如同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
石梯并不算長,很快,她便回到最初的地方。找了她十幾分鐘的小夥伴見她憑空出現,全都圍了上來,焦急地詢問她跑哪了。
她并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轉頭望向她同女孩相遇的地方,隻可惜,那沒有女孩的身影,隻有空蕩蕩的石階和綠油油的樹。
後來,她的眼睛出現異變,因為她總說自己到了仙境,見到了仙子,所以漸漸的,大人們說她是撞到什麼邪祟,沾染了不好的東西,信以為真的小孩們逐漸遠離她。久而久之,她自己也相信了。
再後來,她戴上了面具,假裝對流言蜚語滿不在意,假裝習慣孤獨,習慣被視為異類。她欺騙自己,有愛她的父母便足夠了。
可是,當父母雙雙離世的那一刻起,她的面具出現裂痕。十五歲的岑雪明白,那不是習慣,不是不在乎,而是她别無選擇。
如今,二十六歲的岑雪,已不再孤單,她有多年好友相伴。她看了眼立于身側的二号,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或許,她有了新的朋友。
至于兒時偶遇的女孩和發生的事,已成幻影。在她記憶中,那人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
岑雪攤開掌心,對文琪說:“是糖果,送給你了。”
文琪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她拿走岑雪手心的糖,輕輕道聲謝謝。
岑雪半蹲下來,雙手按在文琪的雙臂上,眼神真摯,“煩心事要是一直藏在心裡不說,是會生病的。”
文琪怔怔地看着她,依舊沒有說話。
“說出來,就會舒服很多。”岑雪柔聲說,“我們做你的傾聽者,好嗎?”
岑雪本就給人一種溫柔可信任的感覺,現在又推心置腹同女孩講話,很快便讓文琪放棄自己一直以來所堅守的秘密。
隻是她接下來的話,讓岑雪和二号都不由地心頭一震。
“我把哥哥的頭,搖掉了。”她聲音輕顫,充盈着淚水的眼睛裡滿是恐懼。
兩人呼吸一滞,難以相信眼前可愛無害的女孩會殺死自己的哥哥。
“那天。我想要哥哥手中的蘋果,可是不論我叫他幾遍,他都不理我。”女孩抽噎着,“我就搖了一下哥哥的肩膀。然後,哥哥,哥哥的頭就掉了。”
“你有特殊能力?”即便岑雪不太願意相信,但她不得不承認,在幸福小鎮裡,存在有超能力的NPC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超能力?”文琪疑惑地望着岑雪,片刻後,她低下頭,“我不知道。”
“文琪。”久久等不到女兒回來的女主人自廚房走出來,當看見女兒淚流滿面時,她焦急地抱起女兒,“怎麼了,是在學校裡受欺負嗎?”她的眼裡滿是心疼。
文琪搖頭,“沒有。”她趴在女主人的肩上,無聲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