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男主人起更多疑心,女主人在打罵兒子這件事上,花了許多心思。
她對自己的工作間404進行改造,設置了暗室,用來作為教訓文浩的場所。自此,包括女兒文琪在内,沒有任何人再看見過她動手打兒子。
她以為日子就會這樣過下去,直到孩子長大離開她。
誰知,從那個初夏的深夜起,一切都開始出現變化。
那晚,她起夜時發現男主人不在身邊,便四處尋找,最終在後院的杜松樹下找到人。
此時的男主人抱着一壺酒,靠坐在樹下。大概是喝醉了,他并沒有發現站在後門的女主人。
他閉着眼,醉醺醺地說:“我想念你了。”他那溫順的前妻就是埋葬在這棵樹下,他又喝了一大口酒“那個女人強勢苛刻,一點都不溫柔,連你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他繼續抱怨着,“她總是打罵我們的兒子,她的惡毒連鄰居們都知道。她騙我,她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他歎了口氣,“可是她把我們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不能和她離婚。”
女主人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她懷着複雜的心情,跌跌撞撞逃離現場,回到房間裡。
她平躺在床上,身體繃得筆直,丈夫的話一直回蕩在耳邊,讓她久久無法釋懷。
記憶中的男主人,沉穩寡言,極少主動談起她和女兒。被愛蒙蔽雙眼的她,總是自然而然地忽視丈夫的漠不關心,堅信丈夫深愛着她和他們的家,堅信丈夫隻是不善言辭。
如今,她才明白,男主人不是不善言辭,而是不愛她,連帶着不愛她的女兒。
她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看不見光亮,找不到前進的路。她覺得自己掉進深不見底的海洋裡,無人救她,隻有冰冷的海水擁簇着她,施舍她絕望與窒息。
她側過身子,将自己縮成一團,好讓夜晚不那麼寒冷。可不斷落下的眼淚打濕了床單,将好不容易驅散走的涼意送回她的身體。
她依舊愛着她的丈夫,因為她把恨全部轉移到男孩身上。
她一邊變本加厲地打罵處處與她作對的文浩,一邊在男主人面前扮演溫和順從的妻子,她以為這樣就能讓丈夫回心轉意。
可她低估了男主人的渣男本性。
她發現丈夫出軌了,并且和那個女人育有一兒一女。可即便如此,她仍選擇相信丈夫,認為是有什麼隐情。
不過,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在欺騙自己的第三天,她終于忍不住了。她趁着丈夫上班不在家的時候,來到那個女人家中。
她直接詢問女人和男主人的關系。
不出意外,女人告訴她,男主人是她的丈夫,雖然他們還沒結婚,但他們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女人還一臉幸福地告訴她,“他是個有上進心的可靠男人,雖然工作繁忙,總是不着家,但他很愛我和我們的孩子,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我們,哪怕再忙,也總會騰出一點時間來陪伴我們。”
女主人聽完這番話時,隻覺得心髒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食般疼痛難忍。她深愛的丈夫将她所期待的生活給了眼前的女人。
她看着女人,眼裡滿是羨慕,她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不和你結婚的原因,可能是他已經有了家室?”
“應該不會吧。”女人嘴角牽起一個勉強的笑,“他說他工作很忙……”女人大概是怕動搖自己對男主人的信任,又補充道,“而且婚姻于我而言,是牢籠,我們對彼此的愛,不需要通過結婚來穩固。”
女主人自嘲般笑了一聲,牢籠嗎?是啊,她被困在名為“婚姻”的牢籠裡,再也無法走出來。她的女兒不能沒有爸爸。
她望着在門外嬉戲的兩個孩子,聲音幹啞地問:“如果他騙了你,你會怎麼做?”
“如果他騙了我。”女人停頓許久,才語氣堅定地說,“我會馬上和他分開,帶着我的孩子離開這裡,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了。”女主人并未說出真相,這個家太美好,以至于她不忍心去破壞,她決定讓女人自己去發現男主人的真面目。
她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她仍是愛着男主人,但她的恨更多,她想殺了男主人,可男主人一死,就意味着兩個家庭的破碎,意味着她的女兒和女人的孩子将永遠失去父親。
猶豫片刻,她決定利用文浩來懲罰男主人。
這一天,文浩放學回家,見到她時,依舊像看仇人般瞪着她。
這極大地刺激了她,仇恨瞬間占據她的整個大腦,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腦中——她要殺了文浩,煮成肉湯給男主人吃。
她很快便采取了行動。
她成功殺死文浩,也成功讓男主人吃下親生兒子的肉。
女主人說完自己的故事後,眼睛已是又紅又腫,不斷湧出串串血淚。她對岑雪說:“我沒有做錯,沒有做錯,是他該死。”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得很小。
“究竟有沒有做錯,您心裡不是很清楚嗎?”岑雪伸出手,想拍拍女主人的肩膀,猶豫片刻後,她收回手,問,“那個女人後來發現了嗎?”
“她後來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女主人說,“她大概是發現了吧。”
“她可以,你為什麼不可以?”岑雪沒喜歡過誰,她無法理解女主人這種堪稱得上戀愛腦的行為。
“我……”女主人拭去臉上的血淚,垂下頭說,“我被困在牢籠裡,沒辦法出去。”
岑雪平靜地說道:“牢籠困不住想離開的人。”
女主人擡頭看着岑雪,幾分鐘後,才開口道:“文琪不能沒有爸爸。”
“是嗎?”岑雪轉頭看向早已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文琪,“小文琪,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文琪雙手扯着衣角,低頭緩緩朝兩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