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停止,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光亮。
短暫的失明過後,岑雪模模糊糊地看清周圍的人。
除去二号,她的四周還有十三個陌生的年輕人,六女七男。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在不安地左顧右盼着,個别膽子的小的,已經低着頭偷偷抹眼淚。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生率先打破安靜,哭嚎着:“破遊戲,明明一号都過去了,還拉我進來。”
旁邊穿着睡衣的男生附和道:“就是就是,大早上把人拖進來。”
清晰聽見兩人對話内容的岑雪陷入沉思。
從九月一号晚八點至九月二号早上,“幸福小鎮”開啟了三次,而她正好從聖女祭副本來到男孩副本,完成任務後,又回到聖女祭副本,然後毫無征兆地來到新副本。
一次,她可以認為是自己倒黴正巧趕上系統故障,但兩次,她就不得不有所懷疑了。
況且上一個副本她明明通關了,可她并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八号,你看那個人偶。”二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岑雪擡眼環顧四周,很快就找到了二号說的人偶。
人偶妝容精緻,矗立于他們身後的水池中央,由樹脂制作而成的身體靈活舞動着。它身穿一襲銀白色的長舞裙,化纖材料制成的長發又黑又直,随着身體的動作自然擺動。
乍一看,竟和真人一樣。
岑雪又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二号所說的熟悉感是什麼。
她不禁心頭一震,這太詭異了,人偶跳的舞竟和那群舞女一模一樣。
“大師,你們可算是來了。”迎面跑來的精瘦中年男人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他喘了會氣,說道,“我女兒有救了。”
“你是?”有人問道。
“我是幸福小鎮的鎮長。”
對上了,鎮長的話不能全信,這裡有鎮長。
那人又問道:“任務是什麼?”
鎮長有些疑惑:“任務?什麼任務?你們不是來解決那件怪事的嗎?”
“不是說要完成任務獲得通關卡或者解除小鎮詛咒嗎?”那人明顯有些慌張了。
“什麼通關卡,什麼小鎮詛咒,你不會是騙子吧。”鎮長指着那人,氣得手指都發抖了,“你根本就不是大師,你個騙子,給我滾出小鎮。”
鎮長不給那人辯解的機會,也不顧那人的掙紮,直接将人硬拽到有“幸福小鎮”的石拱門外,劈頭蓋臉罵了幾句後,氣呼呼地回到小鎮裡。
而被迫離開小鎮的那個人,突然雙手掐住脖子,嘴裡直冒白沫,他顫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幾步後,摔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後,就斷氣了。
他是被自己掐死的。
目睹一切的新玩家們,瞪大眼睛,手腳止不住顫抖,惶恐與不安占據全身,原本哭泣的人哭得更兇了。
穿睡衣的那個男生支支吾吾地指責鎮長的行為:“你,你怎麼可以,可以殺人。”
鎮長卻像是看不到死去的那個玩家,也聽不見睡衣男的話,他雙手握住睡衣男的手,急切地說:“大師,你一定要救我女兒啊。”
睡衣男的手被牢牢地禁锢住,怎麼也掙不脫。他不停地咒罵着,把鎮長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聽着這些污言穢語,鎮長的臉色沉了下來,手上的勁越來越大,就像是要把睡衣男的手骨頭掐碎。
其他新玩家見狀,全都向後退幾步,生怕成為下一個死者。
睡衣男疼得停止咒罵,開始嚎叫起來,卑微地向鎮長求饒,但鎮長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這人學變臉的吧。”二号饒有興趣地看着狼狽的睡衣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岑雪瞥了她一眼,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開口道,“鎮長,您可以詳細說說那件怪事嗎?我怕忘了某些細節,耽誤救您女兒。”
“當然可以了。”鎮長用毒怨的眼神瞪了睡衣男一眼,松開手,笑臉走到岑雪面前,“大師,是這樣的,從四天前開始,每天晚上都有女鬼出現在我女兒房間外,還一直喊着‘去死吧’,接下來每兩天就會莫名死一個女孩,已經死了兩個。”
說着說着,鎮長抽噎起來:“她們都是我女兒的朋友,我總覺得,下一個會是我女兒。”
“我明白了。”岑雪的目光落在人偶上,“鎮長,那個人偶跳的是什麼舞?”
“它啊。”鎮長說,“它跳的是我們鎮特有的舞蹈,很優美吧?”
岑雪若有所思地回道:“嗯,很優美。”她道,“鎮長,可以帶我們去您女兒的住處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