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小鎮,街道上隻剩匆匆趕路的一高一矮。
古老宅邸的餐廳内亮如白晝,來自食物的熱氣袅袅升起,又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去。
不同往日的熱鬧,今夜的餐廳寂靜無聲。餐桌前的四人似乎沒有什麼食欲,一個個要麼皺眉苦思,要麼垂頭發呆,坐在那兒将近半個時辰,竟無一人動筷。
直到一道聽起來有些不正經的聲音響起,才打破這怪異的場面。
“呦,幾位這是胃口變刁了,一桌菜沒一道喜歡?還是終于意識我們是一個團隊,有飯得一起吃?”
“這小鎮别的不行,唯獨這食物好的沒的說。”顔秉茜夾了塊肉片,一口吞下,“可惜有點涼了,你們回來有些晚,我們等的肚子都餓得沒力氣了。”
“那我拿去廚房熱熱?”二号嘴上這麼說着,人卻是已經拉着岑雪坐下來,給岑雪盛了碗白米飯後,随意夾了塊紅燒排骨嘗起來,覺得味道還不錯,便夾了好幾塊大的到岑雪碗裡,“來,小雪兒,多吃些,忙活了一天可得好好補補。”
瞧着那色澤紅亮的紅燒排骨,岑雪莫名想起被大火燒死的玩家,胃裡一陣翻騰,險些把膽汁吐出來。
她把排骨夾回二号碗裡,嘗了口青菜說道:“我不愛吃肉。”
“咦,你之前不還挺喜歡吃……”說到這,二号停頓了,她記得初來小鎮的岑雪幾乎算得上是肉食主義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向素食主義者變化的?是那由玩家烹制而成的肉湯,還是從進入小鎮的那一刻起?
想着想着,笑容凝固,對眼前色澤誘人的排骨沒了欲望。她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失敗者,無能無用,想做的做不到,想抓住的抓不住。
察覺到二号的情緒變化,岑雪和顔秉茜異口同聲道:“今日我們發現……”
兩人同時停止聲音,相互對視片刻後,岑雪率先挪開眼:“你先說。”
“咳咳咳。”顔秉茜假模假樣咳嗽幾聲,将放在桌上的照片推向岑雪,“這是張莘芷的照片,我們從鎮長那拿到照片後,去小鎮所有出口詢問附近的居民這幾天有沒有見過她。你們猜怎麼着?”
“有人見過她?”岑雪回道。
“對,三天前的下午五點半點左右,有個獨居老人外出回來時,正巧遇見她。因為是她主動搭話,想請求老人收留她幾天,并且表現得很不安,所以老人記得很清楚。”顔秉茜說,“但是,她最終沒有住在老人家中,而是被一個年輕女性帶走。另外,老人聽見了她們的一段對話。”
顔秉茜将老人告訴她的盡數道出——
那日,年輕女人出現後,一句話也沒說便拉着張莘芷往小鎮内部走,但是,還沒走多遠,張莘芷突然異常激動地抓住女人的胳膊,像是在努力壓低聲音般問道:“你在信裡說她要我們在她忌日那天祭拜她是怎麼回事?”
年輕女人大概是被她抓疼了,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卻又極力克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緒,答非所問道:“李熙然死了。”
“死了!”張莘芷顯然是被刺激到,也顧不上她們的談話會不會被人偷聽去,大聲嚷嚷着,“我就不該回來,我人在外頭,她根本就拿我沒辦法。”
“不,我們要是不按照她的要求來做,我們誰都逃不掉。你不可能一輩子不回來的。”
這話大抵是說到張莘芷心坎上,她低頭不語,任由女人拉她離開。
顔秉茜說:“後來我們跟老人确定了,那個女人,正是小雯。我們去了小雯家裡,她的母親說,李熙然出事後,小雯沒再離開家過。至于張莘芷口中的信,四個月前,小雯的确有給張莘芷寄過一封信。但是,她為什麼寫信,我們還未得知。”
岑雪放下筷子,本來還想着多吃些好給身體補充能量,這下是完全沒了胃口,最後期限越來越近,她卻越來越迷茫。
按照鎮長所說的規律,小雯是死在兩天前的早上,她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除了她的母親,大概便是張莘芷。可是,自四天前李熙然遇害後,一直躲在家中不出門的小雯是怎麼知道張莘芷回來了?又為什麼要背着她的母親悄悄溜出去?她帶着張莘芷去哪了?張莘芷這幾天又住在哪?還有,“她”的忌日……
岑雪猛地坐直,睜大眼,今天就是“她”的忌日,所以陳湉珂按照“她”的要求,在忌日這天祭拜“她”。而這個“她”,應當就是楊星依。可“不按照要求來做便殺了她們”的楊星依不像是在舊庭院裡見到的楊星依。
“我們找到了陳湉珂,當時她在出事的那間屋子裡,而且她給楊星依燒了紙錢。”岑雪省去路上遇見假二号的事,将在舊庭院裡發生的事客觀簡略說出,“另外,在放置屍體的房間裡,我遇見了楊星依,楊星依就是當年死于火災的女生。根據她和陳湉珂的說辭,七年前,陳含藝、陳湉珂、張莘芷、小雯和李熙然合夥霸淩她時,不知出于何種原因,放火燒死了她。”
“這……難道今天就是楊星依的忌日!”顔秉茜猛地站起,“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見見陳含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