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覺歡拿起一支鉛筆,嘿嘿一笑,“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祝施倩在紙上畫了兩筆,擡起眼皮看着她說:“不知道怎麼下筆跟我說,我教你。”
封覺歡應了一聲好,聲音很輕,聲音聽着很柔軟。
祝施倩沒注意到這點,擡筆落筆間,封覺歡的臉在她的腦海裡放大縮小好幾個來回,放大時就連臉上的絨毛、毛孔、顔色較淡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封覺歡是圓臉,臉上線條比較圓潤,臉頰兩側的肉捏起來手感很好,雖然祝施倩沒捏過幾次。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是一雙杏眼,發自内心地笑時眼睛彎彎的,禮貌地笑時也就眼尾處有些變化,眼睛裡帶着點流露于外表的笑意,嘴角彎起來的時候,臉頰兩側的肉會變得明顯起來,每次看她笑,祝施倩就會又一次理解為什麼那塊肌肉叫作蘋果肌。
就像圓潤有光澤的小蘋果。
封覺歡很喜歡笑,大部分的時候她的嘴角都是朝上的,可能正應了那句愛笑的女孩兒運氣不會差。
她的鼻梁比較低平,從鼻梁到鼻尖有一個微微上揚的弧度,估計是因為早睡早起,作息良好的緣故,她的臉上很少會有痘痘,也很少會在她的鼻頭上看到黑頭。
她的頭發很軟,被她保養得很好,基本沒有分叉的,一頭黑發很有光澤。自然卷恰到好處,不會給她帶來煩惱,也就每天醒來時會顯得亂糟糟的,但也會有一種淩亂的美感。
祝施倩一邊想一邊畫,封覺歡看她畫得專注,心裡不由得升起好奇,說是畫她卻很少會擡頭看她。
封覺歡悄悄湊過去,就連呼吸聲都變小了,還沒畫好,但已經能看出紙上的人是誰了,是封覺歡最熟悉的人,是她最熟悉的臉。
鉛筆在紙上的摩擦一下又一下傳進她的耳朵,封覺歡頭一次發現原來落筆的聲音這麼大,原來用鉛筆在紙上畫畫的聲音這麼好聽。
封覺歡盯着算不上大的白紙看了一會,她扭頭看向祝施倩,每次祝施倩畫稿子時都會是這副表情,認真、專注……封覺歡對她的表情再熟悉不過。
她很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所以當她用這樣的表情畫她時,一種難以描述的心情在封覺歡的心裡蔓延。
她心裡貧瘠的土地,枯黃的牆,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種上的薔薇花用一眨眼的時間占領,花朵還沒盛開,花苞也幾乎看不到,但嫩綠的葉子看着生機勃勃。
封覺歡一直覺得祝施倩不算了解她,兩個人是一種比較微妙的關系。
說親密吧,也親密,畢竟住在一起這麼久,同居這麼久。
說關系好吧,好像關系也不錯,平時都不怎麼吵架,各忙各的。
但真的就是各忙各的,就像是搭伴過日子,她們兩個就像是一條平行的線,說是親密,說是關系好,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毫不相幹。
兩個人的生活毫不相關,就算分開了也無所謂,不遠,不近。
可今天,封覺歡忽然覺得她以為的就隻是她以為,祝施倩對她也不是完全的不了解,兩個人的距離或許比她想得更近一點。
或許,大概,可能……在兩個人分開後,也會偶爾約一約見上一面,不會徹底疏遠,再也不見。
也或許她們的關系比封覺歡想的還要好一點,在祝施倩眼裡,封覺歡并不是一個會馬上被忘記的人。
封覺歡退回原位,她想她們應該是關系挺不錯的朋友,并不是還可以的朋友。
忽然,她笑了出來,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關系好與不好,感情深與不深,幹嘛要計較這些?
與其想這些沒有用的,還是要把重點放在當下。
人與人,又有幾個能一直同行?一時的感情好也代表不了什麼。
但話說回來,别的人熟悉自己的感覺還不錯。
封覺歡拿起鉛筆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