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覺歡沒有去深想那些情緒背後的源頭，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

祝施倩手的存在感太強了，順着她的手，封覺歡很快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屏幕上，對她這個外行人來說，用平闆畫畫的感覺很怪，但也确實方便了不少。

她握着筆，祝施倩握着她的手，不需要經過修改，那些難畫的線條在祝施倩手中無比聽話，不需要思考，祝施倩就知道下一步該在哪裡落筆。

封覺歡将右手的操控權完全交給祝施倩，她的右手按照祝施倩想的那樣畫，順利地就像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學生，一個是老師。

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幹，封覺歡吭哧半天才用鉛筆畫出那樣一個Q版小人，也就手心大小，和精緻不搭邊，就連半點色彩都沒有，粗略一看也算是好看，但也就隻能粗略一看。

祝施倩刷刷幾筆下去，沒用多長時間就畫出了一個比封覺歡的Q版小人更加精緻的小東西，貓耳朵好像真的長在上面，畫出來的人像一隻真的小貓，很可愛，很靈動。

雖然由黑白組成的圖片也很好看，但像畫這種□□人，顔色還是很重要的。

封覺歡的視線跟着筆，跟着出現的線條，也跟着忽然出現的色彩，她什麼話也沒說，眼神專注，嘴角自然而然地翹起來，什麼也沒有想，就隻是在看。

祝施倩算不上專心，她心裡很緊張，從握住她的手開始，她的心裡有一鍋已經開了的開水，竈台的火還在燒，可水早就已經沸騰，就連鍋蓋都因為沸騰的水撲通撲通地跳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其實把筆放到封覺歡手裡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要是早知道現在會這麼緊張，心裡的那鍋水會沸騰得那麼快，她肯定不會握住封覺歡的手的。

封覺歡一直沒有說話，祝施倩悄悄瞄了她兩眼，見她一直專心地看畫，她心裡反而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祝施倩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就連向她表白的時候她都沒這麼緊張過，意識到自己喜歡她時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兩個人一言不發都隻看着畫，并不是祝施倩之前腦補的場面，不過現在她也顧不得之前腦補的畫面了，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祝施倩這個人吧，向來有話直說，因為擔心造成誤會，如果不是因為隐約意識到封覺歡很多話不會說出口，以及對這段感情的擔憂，她是絕對不會隻做不說的。

她想着結束畫畫，又擔心會不會太突兀了，她想要不要找一個好點的理由結束，一轉頭一不小心就和封覺歡對上視線了。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手都停了下來，一束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風吹進來，白色紗簾随風飄起，兩個人沒注意到光，沒注意到風，也沒注意到紗簾，隻能注意到對方。

對視了三秒，祝施倩扭過頭，也放開了握着她的手，“有點累了，我們歇歇吧。”說完就轉身往浴室走。

“哦，好啊。”封覺歡盯着她的背影，應了一聲，一低頭就看到桌子上的一支鉛筆因為吹進來的風而滾動，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撞在水杯上想動也動不了。

封覺歡看到水杯才發現自己渴了，嘴巴早就幹了，她拿起水杯，半杯的水被她喝了進去。

浴室裡，祝施倩打開水龍頭，用手捧起冷水潑在臉上，等到發際線的頭發都被打濕了才停下來。

那麼多冷水打在臉上，可她的臉還是紅的。

她在冷靜時，封覺歡拿起手機更新了一條朋友圈，是她們剛剛畫的三張圖，其中還有六張祝施倩作畫時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