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姐兒則吃驚道:“你幾時見到濮家世子了?”
姐妹二人同時說話,好哥兒一時不知道先答哪一句,有些吃驚地看了娉姐兒一眼,還是先答了她的話:“也沒有二姐姐說得那樣難看罷?鳳眼薄唇,生在女兒臉上顯得單薄些,可生在盛表哥臉上,較之我這樣的長相便少了幾許脂粉氣,更顯得英武呢。”
娉姐兒也自悔失言,明明過去了許久,自以為平複了心境,能夠和從前一樣将謝載盛當作一個普通的親戚看待。誰料和至親在一起,心情放松的情況下,還是不小心暴露出了内心最真實的感受。
好哥兒說完,算是答了娉姐兒的話,便又去回答婷姐兒:“我和濮世子算是前後腳到麼,表嫂便居中引見了,世子比我還小一兩歲的年紀,生得粉妝玉琢,連着濮家的姑娘,也是形容袅娜的……”
說到此處,好哥兒面上一紅,又扯了扯娉姐兒的袖子:“好姐姐,你們同她一處作耍的,快同我說說,她生得什麼模樣,我來比對比對,看姐弟二人生得像不像?”
娉姐兒才要說話,婷姐兒面色一冷:“你幾時見到了濮家娘子?”好哥兒笑道:“也沒瞧真,我同世子厮見的時候,她立在次間,頭上還帶着兜帽,不過遠遠地看了一眼,看身條兒,是個好的,這才想問……”
“樂浪公府的娘子,也是你能油嘴滑舌打探的麼?”婷姐兒滿面嚴肅,輕聲地呵斥了一句。娉姐兒也拎起好哥兒的一隻耳朵,皺眉道:“什麼身條兒,你從哪裡學來的話?輕嘴薄舌的,還不快改了去!見到外家的娘子,還不趕緊避嫌,你還敢去端詳,還敢來打聽?”
好哥兒被兩個姐姐一番雷霆訓斥訓得蔫頭耷腦,隻能讷讷稱是。娉姐兒見他聽話,又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漸漸軟了,靜了靜,又輕聲問道:“你做甚突然打聽人家?别拿‘比對姐弟生得像不像’這種話來诳我。”
好哥兒小心翼翼地看了娉姐兒一眼,臉上浮起兩朵小小的紅雲,抿了抿嘴,又把眼皮垂了下去。
這副鬼頭鬼腦的樣子看得娉姐兒又好氣,又好笑,婷姐兒也無奈地搖頭苦笑:“你快别打這個主意,樂浪公府這樣的人家,不是咱們高攀得起的。”沒等好哥兒答話,娉姐兒聽見了,卻很不贊同:“婷丫頭你說什麼呢,一樣是國公人家,他們雖資曆老些,卻未必比我們高貴,你怎麼就自輕自賤起來?”
唉,這副和娘親一色一樣的自矜!
婷姐兒暗暗歎一口氣,沒有回答娉姐兒,而是更加嚴厲地叮囑好哥兒:“你不許在爹娘跟前透出一絲這番心思,在春山面前也不行!若叫我知道你回去胡吣,我就求康先生給你加許多功課,還天天盯着你,不做完功課不準去玩。”
若是娉姐兒這樣說,好哥兒是不怕的,她自己都坐不住,至多盯個五天,不是自己無聊了就是心軟了。可婷姐兒卻不一樣,她一向說到做到,又是最有恒心有毅力的。好哥兒一想到自己被埋在書本裡的慘狀,登時覺得頭大如鬥,連連答應。
搞定了小的,婷姐兒再分神去安撫大的:“姐姐說得是,是我一時不查說錯話了。我也沒有輕賤自家的意思,隻是俗話說擡頭嫁女低頭娶婦,樂浪公府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裡,若将濮家妹妹說給好哥兒,娘得了這麼個高門的媳婦,拿捏不得,呵斥不得,日子未必過得舒心呢。”
娉姐兒皺眉道:“琇瑩的性子再知禮不過,怎麼會給婆婆氣受,我看你是多慮了。”雖然神色不豫,但語氣大見和緩,顯然是聽信了婷姐兒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