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姚氏手底下的另一部分管事娘子,例如陶誠家的、陶悌家的、陶勤家的、陶雅家的、陶恒家的,這五個媳婦連同她們的丈夫,打理的都是姚氏陪嫁的田莊、鋪子,以及她嫁入殷家這些年來生發的家業、置辦的嫁妝私産。這一部分人屬于姚氏自己的心腹,隻為姚氏一人服務,領的便是姚氏嫁妝裡分配出來的饷銀,不受甯國公府其他主子差遣,也不吃公中的份例。
再回頭來看花老太太的春晖堂中,雖然花老太太嫁給老甯國公的時候,殷家、花家都沒有發家,莫說陪嫁的丫鬟、陪房,就連嫁妝都不是那麼體面。但如今,以花老太太老祖宗的身份,不僅有了豐厚的小金庫,身邊也自然少不了服侍的人。她房中的金媽媽、蔡媽媽,吃的就是如艾媽媽、莊媽媽那般,府中派給管事婆子的份例。
故而出嫁以後的金玉、金箔,要想再回春晖堂裡伺候,既不适合接着領一等丫鬟的月銀,也不能和老資曆的金媽媽、蔡媽媽搶差事。所以花老太太便将她們養了起來,用自己的體己給她們發月銀。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餘氏才執意要替老太太補上那一個一等的丫鬟,免得委屈了老祖宗。不過老太太表态說,自己年老省事,不需要太多的服侍人。而且自己年紀大了,身邊再進新人,難免要互相适應,總不如服侍慣了的老人伺候得周到舒适。
餘氏素來孝順,便也不忍拂逆了老太太的意思,最終商定,遵從花老太太的意見,不再多補一個一等丫鬟,不過金玉、金箔的活計輕省,若月例與管事媽媽比肩,難保衆人會有想法,于是略減一等,定為五兩銀子,如此又低于管事媽媽,又比一等丫鬟高一些,也算比較公允。既不妨礙丫鬟們的忠心和上進心,又不貶低了管事媽媽的資曆和辛苦。
這五兩銀子中,有四兩從公中出,一兩從花老太太的私房中出。從此懸為定例,似金玉、金箔這等丫鬟出身,成家後繼續在主母身邊,以媳婦的身份當着丫鬟差事的婦人,都是如此,領着公中的四兩和主母貼補的一兩。
除開好哥兒的崇阿館和花老太太春晖堂,其餘的院子都沒有這麼複雜,不過是各自去了一兩個一等丫鬟,又填補進來兩個三等丫鬟罷了。
例如娉姐兒的秋水閣裡去了松雲、煙雲,提拔了鬓雲、髻雲當一等,補上來“水”字輩的洛水、汾水充當三等。
婷姐兒的長天閣裡,則是走了夜雨、朝雨,由梅雨、谷雨挑大梁,補上來的三等則是“月”字輩的花月和雪月。
姚氏的物華堂裡,東山和青山功成身退,雪山、蒼山榮升一等。
值得一提的是,柳氏嫁入甯國公府之後,自也要蕭規曹随,打發自己身邊的丫鬟随着府中的規矩一道出院子配人。這一次,她是将兩個陪嫁的大丫鬟梁書、陳書全都打發出去嫁人了。梁書嫁給了柳氏的陪房之子,陳書則配給了松哥兒的小厮白義。都是門當戶對的親事,卻也不算十分有體面,将來梁書、陳書出嫁之後,歲寒館裡未必還有她們的位子。一輩子到頭,清福是有了,卻未必能夠富庶。
也不知是不是姚氏那一招指桑罵槐,無意間敲山震虎,倒是叫柳氏借機看清了這兩個丫鬟的野心和想望。以柳氏柔婉的作風,必不會直來直去地質問、責罵,而是不動聲色地隐忍到四年一度的府中婚配,才一擊緻命,不僅打碎了兩個丫鬟攀附的野心,也殺雞儆猴,打落了歲寒館中其他丫鬟不該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