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腳步聲在來回踢踏走動,雲鳳靈撫着昏沉沉的額頭坐起身來,外面天光大亮,她這一覺睡的長了些。
一想到今日要做的事,再想起柔柔,雲鳳靈難免有些心傷與不舍。
她回轉身,想再摸摸女兒可愛的小臉,卻隻看到身旁空冷的被子。
“柔柔,柔柔呢?”
雲鳳靈四處張望,整個屋子也不見柔柔的身影,她忙下床來到門邊,打開門,慌慌張張喚道:“柔柔,柔柔……”
“娘,娘,”柔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早起的晨光中,白色的小小身影如一隻輕揚的蝴蝶撲進了雲鳳靈的懷裡。
小小的柔柔仰起臉龐,嬌嬌道:“娘,娘,您醒了。”
“柔柔,”雲鳳靈撫摸着女兒稚嫩的臉龐,慈愛的笑了笑,“怎起的這般早?”
她眉間是濃的化不開的褶皺,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眷戀與不舍。
柔柔年齡尚小,還不能感受母親的情緒,她隻是撅了嘴撒嬌,“娘不陪柔柔睡,柔柔睡不着。”
雲鳳靈怔住。
這一年來柔柔多數時候與她同吃同睡,母女倆相依相伴,若不是有柔柔在身邊,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昨夜同樣如此,她明明将柔柔哄睡後,還與奶娘說了一會話的,她又怎會沒陪柔柔睡呢?
想到這裡,她忙問柔柔:“是奶嬷嬷陪你睡的嗎?”
也許是奶娘見她勞累,将柔柔抱了去。
不對,奶娘向來疼愛柔柔,斷不會放任柔柔一人在院中玩耍,即便奶娘不親自陪着柔柔,也會讓紙鸢看着柔柔的。
此時,再看院子裡,除了柔柔,隻有兩名灑掃的婢女在遠遠的忙碌,紙鸢與奶娘皆不見蹤影。
紙鸢定是還未起身,可奶娘呢?
而柔柔聽雲鳳靈問起奶娘,仰起小臉乖巧道:“奶嬷嬷不是去做事了麼?”
柔柔不過四歲,本該天真懵懂的年紀卻早早的懂了事。
有時候說起話來,就像小大人一般。
奶娘出府去了麼?
雲鳳靈心裡咯噔一聲。
這幾日一直下雨,她并未交代奶娘出府辦事,奶娘能去哪裡?
雲鳳靈輕撫女兒淩亂的發,心中雖慌亂,但面上卻不顯,她讓婢女去喚紙鸢,母女兩個一起回了屋。
似要把一輩子的溫柔全都給予女兒般,雲鳳靈将柔柔攬在胸前,寸寸撫摸,斤斤掂量,怕她胖又怕她瘦,恐她冷又恐她熱,一顆慈母心仿若在油鍋裡煎熬,舍不得又不得不舍。
輕捧女兒青澀稚嫩的小臉,雲鳳靈紅了眼睛,唯恐女兒瞧出異樣,她轉身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滴,再回頭對柔柔笑着叮囑道:“柔柔,等下娘出去辦事,你在家聽姨姨的話知道嗎?”
“娘,柔柔知道,”柔柔撲閃着晶亮的眼睛點頭應了,又伸出小手攬住雲鳳靈的脖子嬌俏道:“那娘何時回來?姨姨今日答應柔柔做紅豆糕,我讓姨姨為娘留些紅豆糕可好?紅豆糕很好吃的哦。”
看着女兒肉乎乎的臉頰,聽着她甜甜的聲音,雲鳳靈揚起唇角,捏了捏柔柔的臉蛋,嗔怪道:“别總惦記着吃零嘴,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她怎能忍心離開這麼可愛的女兒?
雲鳳靈深知與女兒多相處一刻,她的心便會多煎熬幾分。
然而……
雲鳳靈輕閉了眼,事情總要有個了斷……
一炷香後,紙鸢帶走了柔柔。
雲鳳靈起身四顧,随後來到牆角,掐滅了案上香爐裡的香。
香是安神香,她已經許久沒用過了,定是奶娘昨夜點上的,不然她不會睡的這般沉。
雲鳳靈想到此,忙來到梳妝鏡前,從抽屜裡拿出一隻木盒,打開看了眼,便知道木盒裡的信與荷包被人動過了,她頓時渾身如墜冰窟,顫抖着唇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雲鳳靈心神震蕩,等她緩過神,眼神複又堅定起來,她一定要在奶娘回來之前去做完這件事。
她為自己換了身衣衫,又将盒子裡的信與荷包揣在了懷中,吩咐人駕車離開了驚風寨。
馬車載着雲鳳靈越過雲嶺山腳,直奔嶺南縣衙而去……
***
此刻,清雲觀中。
“你說你也不知道?”
宋真清瞧着面前的阿二匪夷所思。
她本是問阿二昨夜為何會出現在清雲觀,沒想到阿二卻說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阿二兄弟一定是在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