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清這架勢确實讓阿大眼神暗了暗。
隻見他低頭思索了片刻,才擡頭道:“五百兩銀子。”
“成交。”
宋真清毫不遲疑,五百兩對韋無冕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且看在阿二救了他們二人的份上,這些錢能讓阿二吃住的好些她也情願。
她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從其中抽出幾張在阿大眼前晃了晃,一把塞到了阿二手裡道:“這是五百兩的銀票,阿二哥哥你先收着。”
這話她是對阿二講的,也是對阿大說的。
“妹妹,”阿二有些無所适從,拿着銀票傻愣愣的,他雖然沒下過山,但也聽哥哥說過山下買東西要銀子,妹妹塞給他的東西他不認得,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是妹妹送給你買大大的雞腿的,”宋真清哄他。
“真的嗎?能買雞腿?”阿二舉着手裡的銀票問宋真清。
一聽有雞腿,阿二直咽口水,舔着幹裂的唇角,呵呵傻笑着,根本無暇顧及宋真清與阿大說些什麼了。
“真的,”宋真清展了眉眼安撫阿二,阿二的笑永遠都那麼溫暖又幹淨。
對面的阿大見自家弟弟歡喜的模樣,又瞧了眼宋真清,小姑娘雖狡猾,對阿二卻也有幾分真心,遂清了清嗓子,直言道:“我在京城城南的一家鋪子裡偶然幫扶了一位姑娘,後來才知道那姑娘是韋家二夫人身邊的婢女,她見我孤身一人又有幾分功夫,便遊說我讓我幫她殺人,還說事成之後給我一百兩銀子。”
“她就這般相信你?她就不怕消息洩露出去?”
宋真清一聽便知阿大沒說實話,她雖不認識那韋二夫人,但也能猜到那韋二夫人可不是個簡單角色,人那是浸淫韋家後宅數十年的女子,就算韋家後宅再幹淨,也決計不會是個好糊弄輕信人的。
“至于她為何信我,與她無關與你也無關,你不必多打聽。”
阿大撩了撩眼皮,一語便駁了宋真清的話。
宋真清被噎了噎,直覺阿二與阿大或許并不是親兄弟,否則這兄弟二人怎會差别那般大呢?
一個純真又善良,一個不僅心思狠毒嘴上也不饒人。
可從阿大話裡她也能猜出,确實如阿大所言,韋二夫人與阿大事前并不認識,他們之所以能做成交易或許真的是巧合。
宋真清也不糾纏這事,又問道:“除了你,她還雇了誰?”
阿大搖頭,“我不知道。”
宋真清心思一轉,再道:“她說沒說等你完成任務後去哪裡拿銀子?”
阿大頓了頓,“在京城城南的鋪子裡。”
雖是片刻猶豫,但宋真清還是敏感的意識到了,接着追問他:“是哪家鋪子?”
阿大這回倒是沒怎麼思考,隻随口應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宋真清急了眼,問了半天隻除了證明是韋二夫人買兇殺人外,關鍵處一點沒問到。
她恨恨的瞪了阿大一眼,情知阿大隐瞞了鋪子的名字,想必并不全是因為韋二夫人之故,怕與阿大去京城一事有些牽連。
見阿大正緊着身上的包袱,想來此事對阿大來說,就是到此結束呗。
她見狀忙又道:“你既已拿了我的銀子,是不是與韋二夫人的交易便到此為止了。”
阿大頭也不回:“當然。”
随後又冷聲喚阿二,“還不走。”
阿二雖然很想與宋真清二人同行,但自家大哥的淫威自也不敢抵抗,隻得猶豫半晌才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跟上阿大,邊走還不忘道:“妹妹,妹妹……”
一如,宋真清剛下山那日。
送走阿大阿二兩兄弟,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忽而遠處驚雷響起,積雲漸重,想來大雨将至。
他們上山不過一個時辰,距離南安城還有很長一段路,等會下起雨來,山路泥濘,韋無冕又受了傷,若是再淋了雨導緻傷口感染發炎就不妙了。
而且被阿大這一耽誤,即便他們此刻下山趕到南安城,城門也關了,他們到時又要去哪裡?
宋真清眉頭緊蹙,想起剛剛無意中瞧見的一角屋頂,忽然問韋無冕:“咱們方才在路上看到一座房子,你還記得?”
“你說的是那座廟啊,記得記得,”韋無冕隻歪頭想了想,就連忙點頭答道,他曾走過這條山路,所以對路邊的情形有幾分印象。
宋真清颔首,“那廟距此處不遠,不如我們回去待上一晚,等明日再下山可好?”
反正他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早一日晚一日到南安城也不打緊。
“好,”韋無冕毫不遲疑點頭應了,說完便撐着身子要站起來。
宋真清連忙上去扶了他,又起身到一旁撿起兩人的包袱,攙着韋無冕走出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