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陣沉默。

林知意意欲再次開口時，旁邊突然響起一陣笑意。

時珩沉沉笑了幾聲，“你知道這路特适合誰來坐嗎？”

林知意雖不知道他這是要往哪個方向去，但還是跟着他的思路走，“誰？”

“不倒翁，”時珩又笑了兩聲，“建議生産不倒翁的廠家，把産品檢驗方式換成坐着三輪車來這路上跑一段，要是這都不倒，那才是真本事。”

林知意被這出人意料的話語逗得悶在圍巾裡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被颠了一路，終于在半小時後到了工廠門口。

門口早已有人等候，看到她們便将人迎了進去。

“時老師，林老師，”戴着眼鏡的小男孩看着也就十八九歲，站在門口朝她們禮貌道，“麻煩二位先在裡面休息會兒，我姐馬上過來。”

屋子裡空調溫度開得高，小男孩給他們各自倒了杯熱水，而後便出去了。

林知意放下帽子，摘掉圍巾，捧着水杯暖手。

時珩在一邊拿着手機打字。

片刻後，敲門聲響起，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位短發女性，看着十分幹練。

“喲，好久不見啊，時老師。”女孩進來随手帶上門，轉身後又和林知意對上眼神，“這位是林老師吧？”

林知意已經起身站好，朝她笑笑，“林知意。”

“藍梨，坐吧，”藍梨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桌面，先走到飲水機邊給自己接了杯熱水，喝了一口才朝他倆笑了笑，“你看人家時老師，多不拘小節啊。”

時珩笑笑，“别貧了，先看看娃吧。”

藍梨放下水杯，拿過袋子将裡面的東西往外取。

時珩朝林知意介紹，“藍梨，我大學同學，隻不過不是我們學院的，之前在學生會認識的。”

藍梨把娃拿出來遞給林知意，觀察着對面坐着的倆人。

時珩一擡眼，對上她打量的眼神，堪堪一笑，“知意，學妹，現在是合作夥伴。”

藍梨把空袋子放在一邊，“知道了，合作夥伴。”

林知意看着手上的娃，不敢相信她們這個報價能把娃做得這麼精細。

捧着四隻娃來來回回看了幾圈，她看向藍梨，“藍總，你們這個質量，怎麼會報價這麼低呢？”

藍梨随意一笑，“林老師這話說的，哪有人嫌報價低的呀，做生意嘛，講究的是回頭客，我覺着吧，你們以後肯定會有大貨給我做，薄利多銷嘛，賺的還在後面呢。”

時珩在一邊眨了眨眼，沒說話。

“怎麼樣？林老師要是覺得沒問題，那咱們就聊聊後面的大貨？”藍梨坐在椅子上看着林知意。

“好，”林知意點點頭，“謝謝藍總。”

為了得到相對低的報價，林知意做了詳盡的市場調研。

說的過分點，藍梨的報價多少都有些擾亂市場了，林知意想着既然價格壓下來了，那質量自然不能要求太高。

今天的局面她看在眼裡，心裡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藍梨和時珩是有交情的，這個報價肯定也是看在時珩的面子上進行調整的。

隻不過她當下并未說破。

兩人聊得很順暢，幹脆人說幹脆話，問題聊透後，直接簽了合同。

藍梨把合同放好，手機上一直有消息進來，她拿起手機打字，“按理說，我應該請你倆吃個飯才對，但實在不湊巧，我今天忙得抽不開身，隻能下次了。”

時珩和林知意已經起身收拾東西，他語調随意，“你先去忙，下次我請你吃。”

“真不是我想逃飯局，”藍梨舉着手機朝他倆晃了晃，拿起自己的外套往門邊走，“我就不送你們了啊，知意你讓時珩帶你去吃好吃的，他知道什麼好吃，别給他省錢，挑貴的吃。”

林知意笑着應下，簡單道别後藍梨急匆匆地開門走了。

林知意站着把圍巾往脖子上繞，衣服穿好後，她側身轉向時珩，語氣鄭重，“謝謝你啊，時珩。”

她說的什麼，時珩自然明白，他把毛毯和文件袋一隻手拿着，另一隻手把帽子給她戴上，而後俯身和林知意的視線平齊，溫和一笑，“又要去當不倒翁了，準備好了嗎？”

又是一路颠過去，林知意返程已經有了經驗，上車之後死死抓住旁邊的架子，雖說還是被甩的東倒西歪，但好歹是保住了自己的面子。

時珩先把車開到最近的商場，帶着林知意上樓吃飯。

服務員把菜單遞給林知意，她拿着看來看去也沒想好點什麼，“你有什麼推薦嗎？”

時珩反問她，“有忌口嗎？”

林知意索性放下菜單，如釋重負道：“昨晚已經問過啦，除了紫甘藍，我都吃。”

“怕你昨晚不好意思說，所以再問問。”

林知意沒接他的話，擡頭望了望，朝時珩小聲道，“時老師你先點着，我去一下洗手間。”

時珩輕聲一笑，點了點頭。

早上吃藥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肚子又開始有些隐隐不适，林知意回到餐桌時，面前已經放了一杯熱的紅褐色液體。

她湊近輕輕一聞，是紅糖水。

林知意剛剛看過菜單，飲品一欄沒有紅糖水。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朝對面看去，剛好和時珩的眼神相撞。

在她開口之前，時珩先出了聲，“沒猜錯的話，你又要給我說謝謝了吧。”

林知意燦然一笑，搖搖頭，“好甜。”

兩人眼神并未移開，眼底承載着彼此的情緒，時珩定定看進林知意眼底，應了一聲，“嗯。”

菜品很快上齊，暖暖和和的食物下肚，疼痛感似乎也減輕幾分。

林知意糾結了好一會兒要不要再吃顆藥，最後還是放棄，對自己的身體懷着盲目自信。

返程剛走三分之一，雪突然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