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冰涼和指背的溫熱将她的手夾在中間，讓人清醒又眩暈。

時珩的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她的指背，捏着蘋果塊丢進垃圾桶，随後又順手扯了張紙巾過來，輕輕擦她的手指，“擦一下。”

林知意另一隻手上還舉着叉子，也沒去接紙，索性擡起手讓時珩擦幹了手上沾染的蘋果汁水。

“謝謝。”林知意低聲道。

時珩丢掉紙巾，無聲一笑，“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一聽你道謝我就想笑。”

林知意一撇嘴，“道謝還不樂意啊？我得了你的方便不道謝顯得我不禮貌。”

“那就換個方式，别老說謝謝就行。”時珩随口一接。

林知意皺眉想了想，即時放棄，問他：“換什麼好呢？”

“你這……”時珩被她這放棄的速度逗得彎了眼，他到旁邊拿了個抱枕，遞到林知意面前時才說，“實在不行你就誇我帥吧。”

林知意滿臉猶疑地接過抱枕，微微仰頭審視着他，“真沒看出來你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時珩看她一眼，“林老師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人？”

“反正，”林知意把幹淨的抱枕抱進懷裡，視線落在抱枕的面料上，擡手輕輕拍了拍，“反正是個挺好的人。”

“被人發好人卡可不是什麼好事，”時珩把抱枕放進洗衣機，“況且我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這樣嗎？”林知意的視線随着時珩的運動軌迹移動，“我感覺，從我倆見第一面開始，你就一直在幫我，這還不算好人嗎？”

時珩俯身點了幾下茶幾上的手機屏幕，而後起身朝門邊去，“看你怎麼定義吧，”他打開門，從外賣員手裡接過袋子，“謝謝。”

門被輕輕帶上，“我也不是見誰都會施以援手的。”

林知意看着他在餐桌邊解袋子，把裡面的餐盒一個一個地擺到桌上，“過來吃飯吧。”

林知意細細咂摸着時珩那兩句話，随口一應，“來了。”

食物鮮香撲鼻，不過兩人都沒吃多少，林知意肚子裡的各類水還有點撐，縱使美食在眼前，也隻得控制自己。

吃過飯兩人又在沙發上待了會兒，林知意處理工作室的消息，時珩在一邊畫同人圖。

落地窗前是細密的雪花，乘着寒夜的冷風挑選着自己的駐足之處。

林知意腿上穿着的襪子又厚又緊，一天下來，綁的小腿有些不太舒服，她無意識地揉了好幾次。

時珩把書倒扣在沙發上，溫聲問她，“屋裡暖氣太高，熱得不舒服，你要先去洗漱換身衣服嗎？”

林知意打字的手指一頓，她讪讪開口，“是挺熱的，但是我沒衣服啊……”

“你不介意的話，家裡有新的女士浴袍，”他邊說邊起身，“我給你拿牙刷。”

手機上的消息回複完，林知意又打開微博去看現在的輿論熱度，“也是給你媽媽備的嗎？”

“不是，剛買紅糖的時候一起買的，”時珩來來回回地忙着，“你放心，浴袍已經洗過烘幹了，可以直接穿。”

他的聲音語調聽起來無比正經，可一向心大的林知意開始局促起來了。

她生平第一次進陌生男人的家，不僅要在這過夜，還要在人家這洗澡，還讓人給自己洗了浴袍。

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她半晌沒說話，甚至在想要不自己現在打個車回去算了，可外面雪大的跟往下灑棉花絮似的，路上根本見不到幾輛車的影子。

若是現在自己要回去，打車打不到，時珩肯定會主動要求送她，來來回回，麻煩的還是他。

林知意實在不好意思再開這個口。

如此，接下來便是真的要去洗澡，一來二去，心裡的别扭勁兒愈加旺盛。

“怎麼了？”時珩見她半天沒動靜，走到她身旁坐下，輕聲問她。

“啊，”林知意彎眼一笑，“那個……”

本就是突然被人喚回思緒，一時之間還未組織好詞句，頓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時珩盯着她的笑眼看了看，“怎麼？這是又想道謝？”

“嗯……”林知意哼哼笑了兩聲，想起時珩剛剛的言語，換了個方式道謝，“你真帥。”

時珩被這沒來由的一句話說得怔愣兩秒，随即低頭輕笑起來，片刻後，才擡眼重新注視着林知意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沉聲道：“林老師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