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倪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
倪父他們幾個男同志,早早的去幾個叔叔伯伯家,把說好借用的桌椅闆凳給擡回來。
倪依她們這些女同志,則是負責把中午的飯菜弄好。
倪輝大喜的日子,就算請的都是親朋好友,算下來,也有幾桌。光是做飯,就是個大工程。
倪依她們三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倪依的二姐倪婷早早的就來了,除此之外,還有倪依的幾個伯母。
二伯母一邊洗碗,一邊打趣着倪依,“今天是喝你三哥喜酒,月末就喝你的喜酒了。”
倪依臉蛋微微泛紅,“到時候,我一定早早的請二伯母來。”
幺伯母湊過來,“依依,你這臉好像好了些了。”
倪依開心地笑眯了眼,“是好些了。”
二伯母也湊近倪依,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還真是,你們不說,我都沒發現。”
大伯母進廚房來拿個東西,聽見她們這麼說,她也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倪依的臉, “隻有表面還剩下些紅了,下面的腫已經消了,想必再過些日子就好了。”
倪依聽她們都這麼說,心情好得不得了。自己的身體好了,就有力氣幹活了,可以試着去城裡找工作,也可以再去上工,怎麼樣都好。
倪輝剛搬完桌子回來,快速的吃完早飯,又忙着去卧室整理儀容了。
倪志豪見時間不早了,站在他門口催促道:“快些,時間不早了。”
“這就來,别急啊。”倪輝對着鏡子,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倪志豪見他還在那裡照鏡子,再次敦促道:“你一個大男人,别磨磨叽叽了。時間快來不及了。”
“來了,來了。”倪輝正了正自己胸口的大紅花。嗯,不錯,今天的我,就是人群中最帥的男同志。
倪輝總算整理好了自己,和自家的兄弟們趕着借來的牛車,出發了。
今天的新娘家,可就不那麼好了。
倪依的三嫂施瑤瑤蹙着秀眉,“媽,你現在說這個有意思嗎?”
施母眼睛一瞪,“怎麼沒意思,他家那麼有錢,讓他家多加幾十塊彩禮怎麼了?”
當初她能同意這門親事,就是看上他們家的條件。要是不趁着現在撈一把,那要什麼時候撈。
施瑤瑤瞪大雙眼,怒不可遏,“你不是已經拿了我的彩禮了嗎。”
施母仰着頭,“那是你該拿的,我養你這麼多年,收他點彩禮怎麼了。”
“那别人都有嫁妝,我的嫁妝呢?”
施母撇撇嘴,“你要什麼嫁妝,有你弟弟給你撐腰就夠了。”
她早該想到了,當她媽為了讓她留在家裡幹活,故意把她的歲數報大的時候,她就該想到的。
其實她早滿了十八了,當年上戶口的時候,她媽就故意把她歲數報小了兩歲。那時候,也沒有誰特意去查這些,除了她,也沒有人在意。
她這時候都能記起她媽說這些的語氣,也是現在這樣洋洋得意和理所當然。
施瑤瑤不是傻,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她隻是以為,她也是母親的孩子,母親總該是有些在意她的,可是現實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低垂着眼簾,堅持道:“我是不會去要的。”
施母用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怒其不争地看着她,“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不知變通的傻子。我要這麼多錢,還不是為了你們好。有了這錢,你弟弟就能娶一個好一些的老婆。你以後回來,誰不高看你一眼?”
“什麼為了我們好,還不是你想要錢。”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都說是為了我們好,結果呢?哪次不是他們遭殃。
為了弟弟好,不要弟弟讀書?為了我好,讓我早早上工?呵,真不要臉。
施母闆着臉,惡狠狠的說道:“我不管,今天他要是不加錢,别想把你娶走,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丢臉的是他們,還是我們?”
施瑤瑤身體微晃,歪着頭,目光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要是真的是親生的孩子,她怎麼忍心,逼她如此?
施母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能養你這麼多年?”
不就是讓她多要點彩禮嘛,叽叽歪歪的,有不是要她的錢,有什麼好心疼的。
施瑤瑤低聲道:“也是啊。”
按母親這性子,不是她親生的,怎麼會讓她在家生活這麼多年。
施母見她不答應,繼續勸說道:“你心疼心疼你媽我啊,我這麼大把年紀了,上哪去找那麼多錢,給你弟娶老婆啊?”
誰不想被人疼,如果她心疼了她媽,誰會心疼她?
她要是開口要了,别人給了,到時候她就算嫁過去,日子也不好過。
别人不給,當場退婚,以後誰家還敢娶她。
再說,按母親的性子,她在家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到最後,母親肯定會為了高彩禮,把她給賣了吧。
施瑤瑤想到這些,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猶如置身與冰天雪地,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她閉眼了閉眼,啞聲道:“媽,你考慮過我的以後嗎?”
施母破口大罵:“你怎麼這麼喪良心,我哪沒心疼你了,我要是不心疼你,我會把你養這麼大。我要是怕你以後沒人幫襯,我會給想方設法的給你生個弟弟嗎?我讓你多要彩禮,那也是為了你好啊!”
施瑤瑤知道和施母說不通了,她有她的想法,且認可她自己的想法,她又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而改變。
她環抱住自己,好像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明明外面的太陽那麼大,那麼溫暖,她此刻卻覺得寒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