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稈,曬幹後,用來引火,是再合适不過了。
“好點了嗎?”雲煜一邊收拾着,一邊問道。
倪依點了點頭,見他忙個不停,意識到他看不見,連忙開口:“好多了。”
“那就好,爸叫我們過去吃晚飯,你能行嗎?”
“沒問題。”倪依笑了笑,她這頭暈都是老毛病了,多休息一會兒就好。
“行。”雲煜手裡的活剛好幹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回屋。
他路過倪依的時候,她卻猛得退後了幾步。
他心頭一沉,沉聲道:“怎麼?”說着,他又試着往前走了兩步。
倪依小臉漲得通紅,急急的再次後退幾步。
心知是她的動作惹惱了他,她急得連連擺手:“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對小麥過敏,不能接觸它。”
雲煜停住了腳步,臉色微緩,“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我前段時間毀容,就是因為對小麥過敏。”
倪依神情稍微松緩了些,捏着褲邊,微微低着頭,跟犯錯的小孩一樣。
“嗯。你先坐會兒,我收拾收拾,咱們就過去。”
“好。”
誤會解除,雲煜也不在糾結,得了她的同意,就回了屋。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不僅頭發濕濕的,就連衣服都換了一套。
“這麼點時間,你還洗了一個澡?”倪依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她怎麼也想不通,這麼一點時間,他是怎麼完成的。要是她,估計頭發都沒打濕呢。
雲煜走到她身邊,握了握她的手,“嗯,部隊裡時間緊,練出來了。”
為了她的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倪依聞着他衣服發出的皂香,小臉微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走了兩步,倪依猛地停下,“我第一次上門,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雲煜微微挑眉,唇角上揚,回過頭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挺好的。”
都是村裡人,哪有那麼多講究。
走着走着,倪依又緊張了起來,沒話找話地說道:“你爸家裡,有哪些人啊?”
她當然知道他爸家裡有幾個人,她想問的是,她要注意一些什麼啊。
太緊張了,嘴都不聽使喚了。也不能怪她啊,第一次見心上人的家裡人,再所難免嘛。
雲煜側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額頭上冒着細汗,便放慢了腳步。
“我後媽,我叫她謝姨,昨天就是她給你送的飯。她膽小怕生,你正常和她打招呼就行,不用太熱情。父親刀子嘴豆腐心,他的話,别往心裡去。弟弟雲明輝,是一個自來熟,你正常和他溝通就行,别太熱情。小妹雲曉紅和謝姨一樣。大姐雲如意昨天已經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帶你認識。”
倪依一邊聽,一邊點頭,聽着聽着,便察覺出了異樣。
不對啊,三哥打聽到的,和她夢見的,都和他說的不一樣。
“你不是被趕出的?”
知道她是聽了村裡的閑話,雲煜耐心的說道:“不是。”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其實,我和他們關系挺好的。”
小時候,該給他的東西,謝姨從來沒有克扣過。大姐對他也好,有一點好東西,都會分他一半,所以其實他和她們關系都不錯。
可弟弟出來後,父親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硬說他恨他,對着他忏悔。說是都怪他沒照顧好母親,這才使得他母親早早的離世。
他那時候還小,正是三觀不定的時候,本就思念母親得厲害,他這麼一說,他便也覺得,就是他害了母親,因此恨上了他。
好嘛,到了這一步,父親的騷操作還沒完。
他又說,怕他難受,硬要他搬到老房子裡去。
他那時候正是年輕氣盛,對父親是又氣又恨,當即就打包好東□□自去了老房子。
現在想來,可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他和父親都太像了,才會走到這一步。
當時謝姨還一直拉着他,不要他過去。可他一個年輕小夥子的力氣,哪是她能比得上的,她都差點被他拉過去。
沒辦法,最後,如父親所願,他一個人住在了老房子。
外人隻看見他一個人背着包裹去住老房子,所以都說他是被父親趕出門的。
剛開始,他覺得麻煩,不想解釋。
雲父呢,估計是愧疚得不好意思解釋。
以至于這事越傳越離譜,為了他們的說法合理,他們還說謝姨虐待他。
他一聽見就上前解釋了,可别人不相信啊,這事也就傳成了他被父親厭棄,被後母虐待。
随着他見識的增長,他漸漸的理解了父親。摯愛的離開,想必,他的痛苦不比他少。
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自然就沒提過要搬回去住。
嗯,算是他對父親把他趕出去的報複吧,讓父親糾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