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逐漸在衣襟上浸染開來。
“天啊,你受傷了。”大塊頭的手有些顫抖,伸手想碰又不敢碰。
“……我沒事,好像被反彈的流彈打中肩胛骨了。”抽了兩口氣後,因為疼痛而失聲的陌生氣息總算說出了話,聲音虛弱中帶着笑意,“撿了一條命”。
止水聞言感到一陣心虛,總覺得如果這話讓傑森聽見,他會獲得例如“肩胛骨殺手”之類的昵稱,并成為他永遠擺脫不掉的黑曆史。
激烈的槍聲顯然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武裝分子,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讓止水不得不打斷眼前的溫情場面,“打擾一下,來人了,我們撤退?”
大塊頭似乎終于發現旁邊還站着人,回頭看向他,“你是誰?”
他記得這張路人臉,剛剛就是他不知使用了什麼手段,突然從那些武裝分子背後閃現到人群中,推開了他的朋友,讓他免于被子彈打成篩子的命運。
“呃,你可以叫我烏鴉,我也是俘虜,正準備逃離這裡。”止水道,“但是聽到你們這邊的槍聲,就先過來幫忙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這副樣子似乎并不不方便背人,我來背着他,我們一起沖出去。”
不過他聽到大塊頭的腳步聲很沉重,不知道跑不跑得動。
“不用。你們先走,我來斷後。”大塊頭然是個剛愎自用的人,并不和止水商量,自顧自安排了計劃。他頂在最前方,用龐大的身軀頂住傾瀉而來的子彈。
止水同樣不愛在執行任務時和隊友因為計劃發生争執,哪怕是臨時的。
既然大塊頭如此自信,止水決定相信他,“我們會往西南去,我的同伴在那個方向”。
大塊頭舉起雙手反擊,猛烈的炮火從掌心傾瀉而出,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利用大塊頭龐大的身軀隐藏自己的身形,躲避迎面而來的槍林彈雨,止水抓住大塊頭與對面的武裝分子交火空隙,幾個瞬身沖到武裝分子背後,向基地外狂奔而去。
正激烈火拼的基地武裝分子隻感到一陣狂風從身邊刮過,有人想轉頭去看,但很快被大塊頭密集的火力壓制在掩體後擡不起頭,再也無暇他顧。
感應着影分身的位置,止水調整着自己趕路的方位,沿途碰到零零星星四散奔逃的勞工。
止水的本體在趕過來時,已經把看守勞工們的守衛盡數打暈,有鎖的門全部砸開,此時有離開意願的勞工們确定整個基地進入騷亂狀态後,猶豫片刻都開始跟着往外跑。
“這邊。”并不是每個人被抓進來時都有精力分辨路線。感受到部分勞工弄不清方向沒頭蒼蠅似得四處亂竄,止水振臂一揮指向通往崗哨的路,随後一馬當先沖在前方,将路上可能遇見的守衛提前解決。
這是止水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一件事。
雖然語言不通,但肢體的語言是共通的,這些勞工們很快跟着沖出基地,四散在廣袤的荒原之中,向着他們的牽挂之所奔去。
背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止水沒有回頭,他已經聽到了前方越野車轟鳴的引擎。
他知道大塊頭應該是和他做了相同的判斷——
引爆武裝基地裡的彈藥庫,并借此脫身,他做到了。
瑪莎醫生緊緊抓着方向盤,踩住油門,她也聽到了背後巨大的爆炸聲。
雖然止水告訴她的計劃中确實有引爆彈藥庫這一條,但她的心還是不由提起。
這麼大威力的爆炸,那個孩子不會有事吧?
但她牢牢記着止水的警告,沒有停車查看情況,繼續向着賈拉拉巴德市的方向前進,這是她和止水約定好的。
武裝基地知道她是賈拉拉巴德市市的紅十字會醫生,一旦自己逃跑,很難保證他們不會找去紅十字會營地報複,她必須立即回去營地裡通報這個消息,讓大家做好應對準備。
突然,瑪莎醫生感到車身一晃,似乎有什麼重物落在了車頂上,發出“嗵”的一聲悶響,她下意識便要去看副駕駛的影分身止水。
影分身止水回以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是我回來了,放慢車速,我去接應一下。”
瑪莎醫生聞言松了一口氣,松開油門,将車速放緩。
隻見止水的影分身打開了右側車門,用腳勾住座位下方穩住身體,左手抓住門框站起身,右手竟然從車頂勾進來一個陌生人。影分身将那陌生人塞進後座後,“砰”地一聲消失,止水自己則是從車頂翻進了副駕,關上車門。
“呼——”目睹止水行雲流水的一套操作,見止水身上也沒有什麼受傷的痕迹,瑪莎醫生和哈比布懸了一路的心終于放下,這才有心情關心别的事情。
“你帶回來的是誰?”瑪莎醫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