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果然小孩子就是逗起來更可愛一些。」
看着氣惱地再次用鬥篷把自己團成一團的孩子,森的眼睛無聲地彎成兩道月牙。
當然,心裡也有隐約的不祥預感,根據他對這孩子的了解,報複總不會遲來的。
果然在午餐的時候,修治非常自然地“哒哒哒”地跟上來了。
“先生您好,請問要給自己與您的孩子點一些什麼呢?”
鷗外還沒有張口,就聽到坐在對面的小孩流利地報出一連串的菜名,全是這趟列車菜單上最昂貴的那列消費。
“……”等到餐車員離開後,森的臉上已經流下了兩條寬面條淚,“修治君,如果任性把錢花光了,我們就完蛋了哦。”
“那就之後好好榨取我的價值吧,醫生,不是已經說好要收留我了嗎?”修治雙手捧着貨真價實的「蟹柳飯團」小口咀嚼,露出好吃到幸福的表情。
「完全是熟悉的得寸進尺式挑釁。」森長歎一口氣,用叉子卷起豪華海鮮意面送進口中——唔,味道還算不錯——思考了片刻後,說道:“既然已經讓我請客了,修治君就再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是什麼?”男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好奇地等待着新鮮出爐的可疑監護人的第一個請求。
“不要再叫「森醫生」了,從現在開始稱呼我為「森先生」,如何?”鷗外微笑着。
……
「奇怪的大人。」
在午餐的後半段莫名安靜下來的修治,就像一隻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墜在森的身後回到座位上,然後再次用鬥篷把自己裹了起來。
“不覺得熱嗎?”鷗外語氣十分自然地問道,“現在想坐窗邊的位置嗎?”
「……啧。」修治陰郁着眼神,鼓着臉頰,不聲不響地把自己團得更加密不透風了。
“先生,您的孩子是有哪裡不舒服嗎?”路過的乘務員關切道。
“沒事的。”鷗外熟練地回答道,仿佛真的是位替孩子操心的監護人一般,“這孩子隻是不太喜歡人多到地方,有些怕生罷了,多謝關心哦。”
「……」修治心情不快地沉默着。
過了一會兒,男孩動了動,讓鬥篷悄然漏出一個縫隙,讓他能夠在黑暗中不動聲色地觀察鷗外的表情。
醫生正淡然自如地繼續閱讀着,有時會走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從修治的角度,能夠清晰地讀懂男人沉穩眼神後浮動着的精算。
就如同男孩所想,醫生一直在馬不停蹄地為他口中所謂的「野心」忙碌着,連出門旅行的閑暇時刻都在考慮着一些事情。
「不然為何要收留自己呢?一定是因為他的異能力在未來的計劃中占據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吧。」修治如此想着,試圖從醫生看向他的眼神中,找到他期待已久的冰冷算計與凜冽鋒芒。
但不知為什麼,可能連鷗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每當他分神用餘光留意身邊孩子的動靜時,眼睛裡總是純然溫和而幹淨的神色。
「為什麼呀?……這是為什麼呢?」
被迫沐浴在這種氛圍下的修治,心裡憤憤不平地想着。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他四肢逐漸放松,任由倦意裹挾,蜷縮在座位裡安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