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誇張的震動聲讓一樓診所裡痛苦地夢呓着的病人,以及在二樓難得享受安眠的醫生都瞬間驚醒了。
鷗外在大腦真正清醒之前,已經下意識地叫出「愛麗絲」沖進了地下室。
金發的小姑娘不負衆望,隔着幾塊布料拎出了灰頭土臉的孩子。
“咳咳咳……謝啦愛麗絲~”太宰的臉上絲毫沒有恐懼,反而撣起身上的灰塵,非常興奮的模樣,“明明水就是由氫和氧構成的,但氫氣和氧氣加在一起卻真的會爆炸诶!”
急匆匆穿好衣服沖下樓,聽到這段話的鷗外:“…………”
病房中能夠移動的向外張望的病人:“…………”
“呐呐,森先生,你說我是不是能夠造出「會爆炸的水」呢?”太宰的眼神亮晶晶的,他高興地揮舞着雙手,若非他就是地下室慘狀的罪魁禍首,一定會是人人都覺得十分可愛的模樣,“這樣的水喝下去,是不是就能完美自殺?”
“……太宰君。”鷗外在孩子面前蹲下身,眼睛彎了起來,露出微笑,“我可以問問,你做實驗時用的氫氣和氧氣是從哪裡來的嗎?”
“唔?”小孩仿佛對即将到來的危險渾然不知,得意地回答道,“是「電解水反應」哦~我從森先生給我的書中學到的,用的是角落裡備用的小型發電機,電解質是從廚房裡找到的蘇打粉,雖然有考慮使用直接使用儲備間裡的氧氣罐,但如果劑量掌握不好的話,診所就會被炸上天,所以就幹脆地放棄啦~”
面對孩子一臉「快誇獎我吧」的可愛表情,明知其中絕對200%有惡作劇成分的醫生,不禁深深地吸氣、呼氣……
最終,他帶着可怕的黑色氣場站起身,對診室門口小心翼翼的病人們露出令人脊背生寒的微笑:“抱歉抱歉,我家的孩子正在調皮的年紀,如果有哪位傷口崩壞的話,我可以免費幫他重·新·縫·起·來哦~”
「……不要用那種『再看就把你們的眼睛和嘴巴都縫上』的語氣說這種話啊!!地下診所的醫生和他養的小孩都好可怕!!嗚……突然再也不想混黑了……」被醫生吓到如鳥獸散的患者們,内心紛紛飙出洶湧的淚水。
礙事的人走開了,鷗外重新對太宰露出那種「不妙的笑容」:“太宰君,不會有那種東西哦,水就是用來喝的,會爆炸的就不是水,明白了嗎?”
然而,這次太宰沒有找借口或者反駁,而是一臉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下鷗外的氣全消了,他無力地垮下臉,聲音裡滿是疲憊,“治君,之後有空帶你逛街,買一套真正安全的化學試驗耗材吧?在那之前,就不要亂動地下室裡的東西了好不好?”
“唔,好喲?”發現稱呼變了回來,确認自己已經脫離危機、并得到許諾的孩子眨眨眼,顯得十分高興,“但是,森先生什麼時候會有空呢?明明這兩個月裡一直忙個不停。”
“……等新年的時候吧。”鷗外無奈地揉了揉孩子亂蓬蓬的腦袋,笑容似乎又隐隐危險起來,“這裡的人就算再過分、不長眼色,也不至于過節的時候跳出來找麻煩吧?”
「聽清楚了、聽得十分清楚,遵命醫生——嗚嗚嗚——好可怕啊——」沒有關門的診所裡的病人,通通捂着嘴暴風落淚。
“那我就回房間了?”太宰小心地試探道。
“等等,太宰君。”醫生笑眯眯地勾住男孩的後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打開地下室的門的?”
「嗚哇,糟糕了——」太宰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取消一周的螃蟹料理。”鷗外斬釘截鐵地落下審判。
“……!!”
“撒嬌也沒有用哦。”醫生無情地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
第二天清晨,累到不知不覺倒在床上睡過去的鷗外,醒來後,發現原本被自己散亂堆砌在桌子上的情報文件變得整齊了——并且還是按照事件輕重緩急的邏輯重新整理的。
“…………”醫生的目光怔忡地流連在文件上。
「敗給他了,這樣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大人很沒有用嗎……」
冬日的冷陽也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變得暖融融的,鷗外感覺心底不止息地湧動起一股柔軟的情感。
醫生的眼角溫和地彎起,“周末還是帶治君去吃螃蟹吧,是時候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