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在這樣的日子裡，時間也如飛旋的秒針一樣流逝了。

夏天，剛剛度過9歲生日的太宰正蹲在院子中擺弄着手中的煙花。

「雖然還是不讓人一個人出門，但看在無良醫生每次都花樣百出地找出一些新奇東西來讓人嘗試，就先勉勉強強地原諒他吧～」

「『果斷抛棄醫生無情離家出走』的地獄計劃，暫時先無～限～延～期——」

“咻——嘭——！”焰火的聲音突兀地在醫館上方炸開。

“……治君，白天放煙花的話什麼也看不到吧？”診室的窗戶被推開，露出醫生無奈的面孔以及滿臉憔悴的病人。

“沒關系，是慶祝哦～”太宰開心地回答道。

「……重點難道不是他驚擾到病人了嗎？！這個聲音真的好像信号彈啊！！」本就因火并負傷、躺在病床上風聲鶴唳的□□成員淚流滿面，「好崩潰，若不是森醫生是橫濱地下世界手藝最好的，完全不想光顧每次都會被醫生養的小孩惡作劇的醫館啊……不對不對，自家的老大能不能清醒點啊，為什麼這才半年過去，他就因為任務被送進來了3次，這個幫派真的靠譜嗎嗚——」

“而且，在白日裡毫無痕迹地消逝也是一種美麗呢。”小孩睜着大大的鸢色眼睛仰望着天空，如此說道。

「似乎頂着稚嫩的面孔說出了不得的話啊！」幫派馬仔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現在的小孩都是這麼惡劣又早熟的嗎？上次遭遇到的『羊』組織的那些小鬼也是……」

“不太對，”森醫生的神情一凜，探頭詢問院中的孩子，“治君，我最近什麼時候帶你買過焰火？”

“唔……”事情敗露的太宰停頓了一秒，下一刻，卻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心虛，十分得意地說，“是我自制的啦，區區……”

一瞬間，病人感覺自己正在被固定的小臂一緊，疑似受到了不亞于二次傷害的力道，正在固定石膏闆的醫生一邊微笑一邊渾身冒出黑氣：“……這位病人，請稍等一下。”

目送着醫生帶着令人膽寒的氣息走遠的病人，雙目失意地癱倒在病床上……

「醫生的小孩已經學會□□了，離診所被炸上天已經不遠了！老大，快點接我回去啊——！」這是内心沒有被傾聽到的絕望呐喊。

……

當日下午。

倚在窗邊修養的那位病人，聽着隔壁創傷清除診室裡傳來的慘叫，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尊褪色的雕像。

正巧，他餘光看見頭發蓬松卷翹的男孩蹲在院子裡，與一隻坐在矮牆上的三花貓對峙着。

“……”現在他有點害怕無辜路過的野貓會被男孩綁上火箭飛上天。

「……等等，那小孩居然還能到院子裡玩？！本來以為會被醫生揍或者禁足什麼的——現在看起來簡直是『毫發無損』啊！相比之下，醫生工作時的氣勢已經恐怖到另一個層級了！！我們真的要繼續跟這個黑心醫生合作嗎，老大——」

然而，不識時務的馬仔的心事，注定是會走向無人問津的悲劇的。

方才從憤憤不平中回過神來，醫生已經帶着魔鬼般的笑容和賬單走了過來，“骨折而已，不需要在這裡占據床位——請順便把自己産生的垃圾帶走。”

抱着一包因為療傷被醫生無情剪碎的衣物，感覺被掃地出門的自己似乎與懷中的垃圾比起來沒有任何分别的馬仔，因為心靈的巨大創傷而虛弱地在醫館大門外淩亂。

……

一牆之隔的院内。

年幼的男孩與三花貓，兩雙圓溜溜的眼睛對視着。

“……貓？為什麼會在這裡？”太宰仿佛在自言自語。

貓咪對人類的探查無所畏懼，像一個高傲的君王般舔了舔右爪。

熟練地模仿貓咪習性、自認為毫無破綻的夏目漱石，卻有些奇怪面前的小孩為何盯上了自己？

「——難不成是單純喜歡貓？」

『……可能隻是因為被沒收了可怕的玩具吧。』空中幽幽飄來無人能聽見的怨念畫外音。

「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早就想要摸上來了，眼神也不會挪開。」

漱石貓抖了抖胡須，他自信早已對人們被貓咪迷住的行為熟稔于胸，也習慣了在發動異能的時候依靠放下節操來萌混過關。

“明明上午這裡才被焰火熏過……”男孩帶着疑惑的眼神繼續說着。

「…………」夏目漱石，内心流下一滴冷汗。

因為半年多來□□之間不太平的詭異動蕩而殚精竭慮，終于隐隐抓住線頭，對地下醫生有所懷疑而來探查的可靠大佬，終于險些在孩子這裡翻車，「啊呀，失策了，沒想到心機深沉的地下醫生養的小孩也不簡單。果然還是應該像尋常貓咪一樣藏起來，不直接出現嗎？」

“唔，不過如果是從擂缽街跑來的，那也說得通……”太宰思考着說出推論。

「……頭腦出乎意料地靈活。」夏目老師不禁評價道，心中升起些成年長輩對聰慧人類幼童的欣賞與憐愛，「身上除了玩鬧帶來的痕迹，衣服也很幹淨，看來被醫生養得不錯……等等，領口和袖口隐約露出來的繃帶是怎麼回事？」

“但若是從貧民窟出來的貓，身上也太幹淨了點，看起來也很健康……”男孩的瞳色變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