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應,自己應該認識這個人。
但記憶被塵封得太久,窺探不得一點。
但是,當他朝謝酒靠近時,血液突然沸騰了起來。
那是他骨子裡對仇敵的深刻記憶,銘刻進了身體。
謝酒居然是自己的仇敵?
如果是這樣,那麼,強烈的熟悉感也說得過去......
他本來有機會殺了他的。
可不知為什麼,也許是留在這個副本太久了,他很寂寞。
遇上個可以消遣的事,就想......多玩兩次。
還有一個似乎微不足道的原因。
他覺得,若是沒有這份血液裡仇敵的本能,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青年,他應該是......會很喜歡的。
深藍色的眼眸,微卷的可愛發型,滿不在意肆意灑脫的神情,每一點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也許......他們之間的仇敵關系并沒有到不可化解的地步呢?
也許......失去了所有記憶,并不一定是壞事,反而是上天給他的一次饋贈呢?
星滅緩緩吐了口氣。
難得的,他心裡有點兒亂,一時拿不定主意。
當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習慣把這事兒拿出來反複看、反複想,直到腦海裡的思維漸漸清晰。
如今,對于謝酒,他也打算這麼幹。
星滅站起身,是時候進行今天的第二項考核了。
黑匣裡,冀烏已經再次召集了剩餘的一千多人,把大家裝進了集裝箱。
謝酒他們幾個挨在一起,包括宴必。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隔壁那個叫駱行的青年。
駱行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有着一頭白發。
不是染色,而是年老者精力耗盡衰竭的那種白發。
但他臉色紅潤,皮膚很有彈性,與那頭白發格格不入。
集裝箱内,駱行為了表現誠意,叨叨說了不少黑匣裡的事兒。
比如囚犯的淘汰率和入住率都非常高,人員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能在這裡當老囚犯的,都是非常牛逼的角色。
又比如從他住進來起,那間大牢房從來沒人入住過,不知道是為了誰準備的。
還比如監獄長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特别喜歡在心理上給人施壓,讓人在自己吓自己的恐懼中崩潰。
當然了,也可能以前從來沒有過像謝酒這樣能和他正面硬剛的玩家。
至于第二項考核,駱行說,是腦力方面的測試,一般來說不難。
畢竟這個黑匣裡,有腦子的囚犯也不算多。
就在這時,系統播報:
【第二項任務:通過今天的考核。】
這一回,集裝箱走得并不遠。
不過拐了兩個彎,就停了下來。
當所有人走出集裝箱時,他們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密閉的房間。
若黑匣是個陰暗濕冷的人間地獄,那這裡就是天堂。
與黑匣同樣大小的空間裡,鋪滿了純白色的地毯。四面白色牆上點綴以蓮花燈,整個天花闆則散發着均勻的亮光。
屋子裡沒有什麼擺設,隻在前方放了一張高背椅。
金色的椅子是西方古典風格,極高的椅背,流暢弧線的扶手,周圍鑲嵌了一圈色彩各異的寶石。
就像是尊貴的教皇的座椅。
而如今星滅正坐在上面。
謝酒走前兩步:“喲,監獄長有範兒啊,坐這兒跟個教主似的。”
他腦袋一歪:“不會是什麼邪教吧?”
星滅瞥了他一眼:“你要入教嗎?”
謝酒被嗆了一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嘴。
冀烏組織所有囚犯排好隊,催促着第一個人上前,站在星滅面前。
這人衣衫褴褛,眼神渾濁。
獄卒:“報上姓名,年齡。”
囚犯:“魯超,34歲。”
星滅看都沒看他:“昨天的考核中,你沿途一共見過幾種超過10米的大樹?”
這問題一問出來,魯超傻眼了。
什麼玩意?
昨天光顧着逃命,誰會一直仰着頭看經過的大樹有幾米高啊?
幾種?
不僅要看高度,還要留意樹種,還得記得住幾種?
魯超在側面褲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額......8、8種?”
一看就是瞎蒙的。
星滅手一揮,把魯超整個兒掀飛出去,扔給他一塊黑色圓牌。
魯超摔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兩個獄卒很快上前,一左一右拖着他走了。
諸子瑜捅了捅謝酒後背:“酒哥,要問你這個問題,你答得上來嗎?”
“當然。”謝酒不以為然地說:“我們昨天經過那條路,一共有36種超過10米高的大樹,13種不滿10米的小樹。大樹的數量在300-400之間,小樹比較少,大概100多。”
諸子瑜眼睛瞪圓:“卧槽,我一直知道你厲害,但不知道你這麼厲害!”
謝酒“嘿嘿”笑了下:“剛剛問宰默的,不過,”他朝着星滅擡了擡下巴:“他才是真厲害。”
“幾千個囚犯,每個人經過的路線,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每個人能見到多少個品種,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啧”一聲,雙手交叉抱胸,頗有一點被比下去的不爽:“這都他媽成精了吧。”
說話間,第二個囚犯抖着腿,哆哆嗦嗦上前。
囚犯:“我叫邱學民,29歲。”
星滅:“監獄裡一共有幾個牢房?”
邱學民瞬間雙眼放光:“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四面牆一共有4000個位置,目前有囚犯的牢房一共是1718個!”
“我、我昨晚睡不着,閑着沒事,一個個數來着。”
星滅點頭,遞出去一塊綠色圓牌。
一旁的獄卒把他帶下去。
邱學民手舞足蹈的,十分興奮。
第三個、第四個囚犯接連被帶上去。
每個人都被問了一個問題。
有些難到令人皺眉,有些難到令人絕望。
和駱行之前所說的“不會太難”完全不相符。
謝酒瞥了眼駱行。
這人一直保持着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神态,一直回不過神來。
再掃一眼,同樣狀态的囚犯不在少數。
看來,是監獄長擅自提高了這次考核的難度。
大概是監獄長自己心裡也有逼數,知道這些問題難出了天際,所以,這次的懲罰都不重,沒有一個人死亡。
按照駱行之前所說的,這就算是監獄裡難得的“過節”了。
等了半天,終于輪到了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