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一個字都沒答,直接朝星霜走去。
他的路徑太直接,氣勢太明顯,以至于還離着星霜好幾步遠,對方就側頭看過來。
仍然是那副凍死人不償命的冰冷表情。
“你有事?”
謝酒突然不知道怎麼問了。
問他是不是裴星淵?
問他認不認識自己?
星霜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根本不認識他。
他也說過,自己叫星霜。
不是裴星淵。
謝酒愣愣站在原地,難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星霜盯了他一會兒:“是要領任務嗎?”
謝酒順着他話的意思點頭:“對。”
星霜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任務的種類很多,看你想做什麼。”
“整理武器裝備,擦拭保養,清點傷亡人員名單、制定補償方案,安置俘虜,還有,與委托方M國政府對接,接收報酬。”
謝酒問:“哪個任務和你的接觸機會最多?”
星霜看他一眼:“你想幹什麼?”
這句話問出,他周圍氣勢更冷了些。
一旁卧地的大黑猛地站起,朝着謝酒龇了龇牙。
謝酒察覺到自己的功利意圖太明顯了。
他笑了笑,把周身的緊繃全部卸掉。太緊張了,難怪對方誤會。
不能操之過急。
不能操之過急。
謝酒内心默默念叨了幾句,重新調整好了狀态。
他往星霜靠近半步,歪了歪腦袋,拾回一直以來的吊兒郎當。
用慣了的對外人設,撿回來很容易。
“自然是......要巴結一下你,讓你多發點獎金了。”
星霜退後一步,冷冷道:“腦子最好用在正道上。”
“你就負責傷亡人員的事。”
直接下完命令,他一個字都沒多說,直接轉身走了。
大黑朝他“汪”了一下,跟着星霜跑了。
謝酒渾身力氣松懈下來,不管是緊繃還是吊兒郎當,都挺費勁的。
他嘟囔道:“一群雇傭兵,居然跟我講正道,你要是裴星淵,我非把你褲子扒了,朝屁股上狠狠打一頓不可!”
諸子瑜上前:“酒哥,問出點什麼?”
這時,系統開始播報:
【第二項任務:正确清點傷亡人員名單,制定合理補償方案。】
謝酒沒好氣地答:“問出來個屁!幹活!”
接下來半天,謝酒還真的認認真真投入清點名單的工作。
他進進出出莊園的各棟别墅,抓着每個人問姓名,又找到蘇永康,問清那些重傷人員的姓名,一一記錄在案。
兩個小時過去,他點了點名冊,共有34個存活。其中包括七個輕傷,五個重傷。
不過,他這麼認真幹活,可不是單純為了完成任務。
嚴格來講,他現在可是星霜手下。
手下工作遇到困難,找老大尋求幫助,那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了。
謝酒拿着名單,在整個莊園四處轉悠,想找到星霜。
事實上,他腦子裡亂得很。
有了星滅的“前車之鑒”,他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星霜就是裴星淵。
畢竟諸子瑜也說了,拿到裴星淵的數據,照着捏個臉,對遊戲來說很容易。
可好不容易看到這張臉,以往的一切再次生動地呈現在記憶中。
他哥哥叫他起床,給他端湯,送他上學,給他輔導功課,幫他參加家長會;還教他遊泳、陪他爬山、旅遊,甚至訓練他射擊、格鬥、偵查、反追蹤......
他的一生,滿滿的全都是哥哥的烙印。
所以,他不自覺地想靠近那張臉,總能覺得心髒處的溫度也高上幾分。
還有,他必須要找出真相。
星霜到底是誰。
沿途一路找一路問,花了不少時間,謝酒在一棟三層别墅的小閣樓裡逮住對方。
小閣樓很陰暗,到處堆滿了雜物。
星霜正站在一堆雜物中間。
看到他的那一刻,謝酒一顆懸着的心落回到心髒。
那種“會不會是幻覺?會不會自己終于瘋了”的瘋狂想法随之散去。
謝酒甩了甩手裡的名單,盡量讓口吻輕松一些:
“星霜,你吩咐的活兒,我幹得差不多了。凡是還在莊園裡的,一個不落都在這兒。輕重傷也分别标明了。”
“不過,我新來的,不熟悉老人。那些沒能回來的兄弟,還沒法全部記錄。”
他看了眼星霜。
除了那條刀疤,這張臉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高聳的鼻梁,飽滿的額頭,深邃而張揚的雙眼。雖然冰冷,卻依舊閃耀。
說來奇怪,他一直以為裴星淵的雙眼特别溫柔。原來,同樣的眼睛,配上不同的眼神,給人的感覺會差異如何巨大。
但這種差異并沒讓他感覺不适,相反,讓他升起一種新奇的、讓人止不住想探索的心思。
幾乎毫無察覺的,謝酒揚了些下巴,把自己好看的下颌線和脖頸展露無疑,還朝星霜走近了些,近到幾乎可以看清他臉上刀疤的細微紋路:“你給我講講名單呗。”
星霜冷着臉,一把推開他,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本薄冊子,直接甩給謝酒,整個過程一個字都沒說。
給完就轉身出了閣樓。
謝酒接過,看着薄冊子封面上的“白鹭兵團花名冊”幾個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