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謝酒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地球上的家?
裴星淵坐起身,看了看自己這具身軀。
沒錯,是他的本體。
他意念一動。
轟——一下,身後的觸手全部伸了出來,張牙舞爪。
砰——打碎了床頭一盞台燈。
他趕緊把觸手收了回去。
身上的衣物是他一直很喜歡的家居服,黑色綢緞,觸手柔軟。
不用說,有人幫他換過了。
裴星淵站起身,簡單環顧一下四周。
是他熟悉的卧室。
冷色調黑灰系列布置,但在窗前的桌上放着一隻黃色皮卡丘。
是十四歲的謝酒剛來時送給他的。
裴星淵走出卧室,走下樓梯,在一樓客廳裡看到了謝酒。
謝酒同樣一身黑色綢緞家居服,喝着咖啡,正在和家中的保潔阿姨聊天。
這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是八年前就雇傭的,一直在他家做得很好。
沒想到,他們離開這麼多年,她還一直盡職盡責做到今天。
他的腳步聲驚動了正在聊天的兩個人,謝酒回過身,看見他就笑了:“起來了?”
裴星淵點點頭,上前順手摸了下謝酒後腦勺:“起來很久了?”
謝酒搖頭:“剛起。走下樓就看到曼姨在打掃,和她聊了兩句。”
曼姨看到裴星淵,雙眼都明亮起來:“裴先生,你也回來啦?”
“你和小酒先生去國外待了好久,我都以為你們長期定居國外了。”
裴星淵看了謝酒一眼,笑笑:“沒有。國外待膩了。這回回來,應該不走了。”
曼姨點頭:“那就好。”
“對了,裴先生,我賬戶定期會收到你打過來的款,想着應該是沒有辭退我的意思。我就一直到這裡來打掃,也不知道做得對不對......”
“對。”裴星淵笑笑:“一直打款,就是這個意思。你做得很好。多謝你了。”
曼姨笑着點頭:“好的,那我去做事了。小酒先生你們聊。”
等曼姨離開,裴星淵手不輕不重握在謝酒脖頸:“小酒,是不是有什麼事該對我交代?”
大概是脖頸上的力道實在舒适,謝酒微微眯起眼睛:“該我交代嗎?難道不該是你嗎?”
“出遊戲前,我等着你跟我交代,卻一個字都沒等到。”
聽到這兒,裴星淵不由有些心虛。
想躲的,終究躲不掉。
他縮回手,摸了摸鼻子:“算了,不和你計較了。一人一次,扯平。”
“不過,你總要和我說說,這身體到底從哪兒來的?”
謝酒笑了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就站在我面前。”
“哥,”他話鋒一轉:“裴震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裴星淵一愣,按原本的計劃,他現在應該就在裴震身邊,趁着他最虛弱的時候,把他弄死。
可如今......
裴星淵:“你有什麼想法?”
謝酒:“哥,裴震受了重傷,短時間内,應該顧不上我們了。不如......”
“不如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好。”裴星淵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好。不管他,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
謝酒抱住裴星淵,把頭埋在他胸口。
“我教你遊泳好不好?”裴星淵突然說,他看着外面院子:“院子裡遊泳池好久沒有蓄水了,來幫忙嗎?”
謝酒擡起頭:“我有一種被内涵的感覺。”
裴星淵哧哧笑,摸了摸他腦袋,把一頭軟發揉得亂七八糟:“誰敢内涵你?你還記得,十四歲那年,你剛來我這兒,我想教你遊泳的事?”
謝酒點點頭:“不怪我,誰讓你在提供遊泳這個選項的同時,還提供了射擊、追蹤、格鬥這些。對于一個青春期的男孩來說,相比其他,遊泳實在不太酷。”
“好了,我也沒後悔讓你學那些。”裴星淵拉着他往無外走:“現在就來補上遊泳這一課吧。”
兩人朝門外走。
這時已是春末夏初,和煦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遊泳池雖然沒蓄水,但定期有專業人士清理,很是幹淨。
裴星淵走到水泵處,檢查了下設備完好,就打開開關。
水泵開始運轉,嘩啦啦的水流湧入泳池底部,很快積攢起一定深度。
裴星淵拉着好奇看泳池的謝酒:“走,換泳衣。”
謝酒頭也沒回:“我十四歲的泳衣穿不下了。”
裴星淵低笑一聲:“沒關系,穿我的。”
“我有兩件買小了,你去挑一下。”
謝酒跟着裴星淵回到屋内,上樓,到了他卧室門口。
年輕的時候,他常來這間房找裴星淵。深夜、清晨,無論何時,但凡有事,他都會毫無避忌地敲開房門,進來和裴星淵說話。
但他那時未成年,也有自己的卧室,從未在這裡過夜。
所以,這回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身份進屋,兩人關系也有了實質性的變化,謝酒有一絲緊張。
就像踏入了什麼不被允許的禁忌之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