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活夠了客棧四樓,某間廂房内。
楚燿:“真他娘的是鬼取的名字,别具一格!”
顧束正忙着整理前往忘川的東西,一聽到他這句莫名的話,奇道:“你說什麼?”
“沒事,”楚燿往他跟前蹦去,道:“你在揀什麼?還沒有揀完嗎?”
顧束抓了一把符篆塞進包裹,道來:“此去忘川危險重重,多帶點東西有備無患。”
楚燿贊同,摸了摸肚子,又道:“怎麼我不覺得肚子餓,但是身子輕飄飄的好像餓肚子的感覺?”
“啊!”顧束驚叫一聲,道:“看我這忙起來就把這事給忘了。”說着又翻出另一個包裹,拿出一顆黑紅的果子,遞給他,“這是地皮果,九幽裡人唯一可以吃的東西。”
楚燿有些嫌棄地接過,在袖上擦擦,咔嚓咬了一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這麼酸!怎麼吃!”
顧束道:“這也沒辦法,多少吃點吧。”
楚燿直搖頭:“太酸了,吃不下!”
顧束無奈道:“你不吃的話身體會越來越虛的,到時候身體熬不住,那就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這話果然奏效,楚燿眼一閉,一整顆塞進去嘴裡,胡亂嚼了幾口就直接吞下,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吃會死,吃了生不如死,簡直想死!”
顧束被他的話逗笑了,這才仔細把他打量,即使身在九幽,面色如鬼,可依舊看得出他的骨相是絕頂的好,再看看他身上的服飾,雖不華麗卻富貴逼人,想來應是人間富公子。
這樣的公子要是身殒九幽,父母親得有多心痛?
楚燿被地皮果酸得原地直蹬腳,等酸感慢慢消去,身子也逐漸恢複活力,正開心時,見顧束眼勾勾盯着自己,眼神複雜,楚燿下意識攏攏衣襟,退後幾步,道:“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可告訴你了,你幫我我很感激你,等出去以後你想要什麼盡說就行,我盡量滿足你。”說到這裡頓一頓,再道:“但是以身相許這一條你就别想了。”
顧束無奈笑了:“别瞎想,我對男的沒那意思。”
楚燿上下打量他一番,嘀咕一句:“誰知道呢。”
顧束搖頭無語。
二人休整一番後,楚燿從床上坐了起來,道:“我口渴了怎麼辦?有水喝嗎?”
顧束掏出地皮果:“吃地皮果,可以解渴的。”
楚燿一臉拒絕,默默躺下。
又一會。
楚燿:“我要是想小解怎麼辦?”
顧束:“你在人間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
楚燿:“鬼也要小解嗎?”
顧束:“鬼當然不用。”
楚燿:“那我去小解的話不就顯得很奇怪了?”
顧束:“你放心,正常的鬼是不會管你的。”
楚燿:“為什麼?”
顧束:“雖然這裡是九幽,可藏在九幽的妖魔精怪不會比鬼少的。”
楚燿:“哦哦哦。”
顧束:“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要去小解?是的話我告訴你怎麼……”
楚燿掃一眼顧束,然後躺下。
顧束閉嘴。
半個時辰後,楚燿扶着額頭起身。
楚燿:“那除了我們還有别的人在這裡嗎?”
顧束:“噓~人在九幽是禁忌,最好不要提了。”
楚燿點頭,閉眼睡下。
一個時辰後,楚燿忍不住又爬起來。
楚燿:“我剛才看你跟店裡的堂倌很熟的樣子,你們是有什麼關系?”
顧束:“之前我在一隻厲鬼的手下救過他。”
楚燿:“這樣啊。看不出他還是個懂得報恩的鬼。”
顧束:“……鬼曾經也是人,隻是形态不同罷了。”
楚燿:“哦哦哦。”
又不知過了多久。
楚燿大字躺在床上,道:“這天怎麼還不黑的?”
顧束:“九幽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楚燿:“啊??鬼不會睡覺嗎?”
顧束:“當然需要休息,不過不一定就是睡覺。”
楚燿:“哦哦哦。”
又一刻過去,
楚燿剛動了動身子,顧束就率先道:“這次你又想問什麼?”
楚燿:“啊?沒有啊,我就挪一挪而已啊。”
顧束唉了兩聲,從床上起身,道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楚燿立馬彈了起來,道:“就等你這句話呢。”
二人收拾好包裹,出了客棧。
在鬼流紮堆的街上行了半刻,轉入一條安靜小巷,前面迎面走來一黑一白的男女,神情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忙不疊跑了。
楚燿奇怪:“他們幹嘛?見鬼了啊?”
顧束目視前方,面色凝重道:“見鬼不可怕,見人才可怕。他們不是鬼。”
楚燿一驚,扭頭想去看看那兩個究竟是個什麼玩意時,就聽顧束喝聲道:“出來!”
楚燿再驚,“你鬼叫什麼?”
顧束隻一言不發地看着前方轉角處。
楚燿也不知他在看些什麼,想要上前看個究竟,卻被他攔了下來。
這時,從拐角處閃出來一抹影子。
定睛一看,竟是寇真!
一見此人,楚燿真是五感交織。
恨他,将自己帶來這幽冥之地;謝他,若不是他,也無法親自前去忘川尋找二叔遺心。一下子,楚燿失言了。
顧束見到寇真,亦是又驚又喜,“寇真!?”
相比楚燿的無言和顧束的激動,寇真的樣子就顯得有些可怕了,隻聽他沉沉道:“終于,又見到你了。”
來者不善!
楚燿扯扯顧束袖子,小聲道:“他這樣子看着好像是來找你尋仇的。”
這話還真讓他說對了。
寇真長劍一拔,劍鋒直指顧束,“兩年過去了,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顧束好言相勸:“寇真,你冷靜點!”
寇真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咬牙切齒道:“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該了結了!”
說罷,飛身而來,劍刃寒光四閃,兇氣洶湧!
顧束二話不說持劍迎上。
“寇真!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是,在你眼裡我永遠都在鬧脾氣!隻有你顧束才是顧全大局的那一個!”
“你能不能成熟點?!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成熟?到底是誰不成熟?!你明知道我日夜不斷地練習禦鬼術,術法早已與你同齊,而你卻以傲慢為由讓我不能參加逐鬼之賽!”
“還有百花林一事,你在師傅面前誣我損壞百冠,害得我被師傅禁閉十日!”
“再有禦鬼宗百年之慶,你說我脾性難訓,不能登大雅之堂。那一日,我隻能隔着圍牆窺得風光一二!”
“樁樁件件,你數的完嗎!”
“寇真!我說這些是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憑什麼二師兄犯下盜竊之罪你卻為他受罰?”
“憑什麼因四師兄的一念之差害了無辜性命你願為他求情?”
“憑什麼其他人能做的而我卻不能做?憑什麼???”
“因為我不能讓你行差踏錯!”
這句話一出來,在場三人都愣了。
寇真揮出的劍抵在顧束劍鋒上,二人四目相對。
這一眼,有怨恨,有憤怒,有錯愕,更有說不出的憂悲。
楚燿身為旁觀者,寇真的憤懑和顧束的顧忌都被他看在眼裡,這兩人,看來誤會很深呐。
寇真垂着眼,久久不語。
鬼市,長街。
衆鬼伸長脖子,紛紛往街頭看去。
那裡,有尖叫聲一路傳來。
“走開走開!”
“你們追着我做什麼!!”
“救命啊!!!”
鬼群中,圍觀的黑衣鬼甲道:“有人知道街頭發生什麼事了嗎?”
黑衣鬼乙:“不知道啊,聽那叫聲,好像很慘哦。”
白衣鬼丙:“你們聽這聲音,好像…說不出來…跟我們有點不一樣啊。”
黑衣鬼甲:“哪裡不一樣呢?”
黑衣鬼乙:“我感覺,特别有生命啊。”
白衣鬼丙:“是是是,我也這麼覺得,該不會是……”
黑衣鬼甲:“是什麼?”
白衣鬼丙:“是輪回前的狂歡啊。”
黑衣鬼:“哦~~~~~”
叫聲越來越近,一衆黑白中,一抹灰色成為了焦點之色。
黑衣鬼甲:“原來還是個小俊郎。”
黑衣鬼乙:“噫,奇了怪了,為什麼我一見到,就想……”
白衣鬼丙:“怎麼,你也有那種感覺嗎?”
黑衣鬼甲:“好奇怪啊,為什麼我想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