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即是朱明澗,在城南,估摸着又是十幾日的行程。
然,封紫宸非要在陽城内住一宿,具體原因不肯交代。
今夜雖非集市,如意客棧内卻擠滿了人,大概打聽了下,甯王生前的幾本秘籍被幾個掘墳“夜仙”盜取,幾經輾轉後流向武學之人手,繼而引發了一場血戰。
近日來,大大小小的搶奪已輪番上演,甯安因一直待在百花谷,相對閉塞,信息自然也不能很快得到。
關于甯王之死,衆說紛纭。
夜幕降臨。
“皇子死訊,竟未昭告天下?”甯安蹙眉問道。
那人的眼珠子四處轉了轉,“說了啊!說是病死的。”
甯王罹患某種疑難雜症,久治不愈。
但一說,甯王以求武學之上乘,過于激進,走火入魔後大開殺戒,甯王府幾十口人皆死于其手,甯王爆體而亡後,那些死屍一并殉了葬,另一說則是,甯王遭人所害,那日有十幾個夜行衣,提劍滅其滿門。
西街去的人本就少,知道真相的則更少,幾被忘卻的往事,此刻竟被翻了出來。
“幾本秘籍,有何可争搶的?”
“公子此言差矣,習武之人到最後,不就追求……”
“诶诶诶,同他絮叨個什麼勁,豎儒爾爾。”
聲音不大也不小,卻十分清楚的傳遞到每個人的耳裡,客棧裡雜七雜八的聲音慢慢的輕了下去,甯安尴尬的笑了笑。
此人五大三粗的模樣,忽的被掀翻在地,捂着左半邊臉,驚恐的四處張望,“誰?是誰?明人不做暗事!敢不敢堂堂正正的比一場?”
甯安連忙起身,一陣清風襲來,他已然一腳踩在他心口,身子壓在右膝上,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短刀,在男人臉上随意的割劃。
“你你你!”
封紫宸?
從百花谷趕到如意客棧已是晌午,兩人吃完飯後各自回了房,甯安醒了後去敲門,發現無人應答,問小二,小二一邊打掃一邊回頭說“出去了,具體什麼時辰也沒細看。”
眼下正值飯點,他倒是回來的巧了。
甯安同靠門的兩人拼了桌,關于甯王之事,生了興緻,不免多問了幾句,這不,便遭到了他同行之人的恥笑。
“下次再口不擇言,就割了閣下這根舌頭下酒。”
“是是是!”男人咧着腮幫子,忙不疊的應道。
“滾!”
“走,快走!”
經過這一鬧,不敢惹事的趕緊付錢就跑,小二嬉笑着過來,哈腰問了句,“公子,這……”
封紫宸從懷中掏出一錠銀,粲然一笑,“這就作為賠償,如何?”
“欸,公子好說,好說!”
小二再次喜笑顔開。
封紫宸剛一落腚,便有人上前同他交談,封紫宸連忙起身同他叙禮。
“公子得罪了中景堂,這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中景堂?”
“聽聞那幾本秘籍中有一本是煉藥制藥用,包括一些奇門異術,對中景堂而言,豈非如虎添翼?”
“哦?那是在下魯莽了。”
應付完這波人,甯安早已吃完候着,封紫宸不吃不喝,就托腮盯着甯安,甯安把碗推到他面前,讓小二再上一碗面。
“你去哪了?”
封紫宸笑了笑,“找人打了一架!”
“啊?你三歲嗎?”
“欠在下的,在下拼死都得讨回來!”
甯安擡起眼簾,眉頭擰成一個結,“你又來了!”
“這次是真的,且在下答應過小安。”
“那人如何了?”
封紫宸無礙,也不佯裝受傷,那便說明對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躺個十天半個月,不是什麼問題。”
“你!”
戴着面具,隻能看到封紫宸此刻若無其事的模樣,深色的眸子裡似有一層氤氲,更是看不清悲歡喜怒。
翌日,封紫宸的房裡空無一人,隻留下“朱明澗會合,勿念”的書子和一袋銀後便消失不見。
甯安折好書子,然後塞到袖中,到一樓結賬,小二告知已付訖,再問是否留意封紫宸離開的時辰,小二憨笑,“估摸着醜時剛過,走了好些時辰了。”
“無甚不尋常,如昨日一般。”小二又回道。
“朱明澗?朝南直走,途徑臨城,月下宮,再走個幾日便到了。”
甯安拱拳告辭,欣慰的是,他好歹留條了,比之前不告而别好了許多。
行駛三日後忽降大雨,甯安趕到一住破道觀時,已然渾身濕透。
老舊的木門冷冷的阖着,門的上半部分幾近沁濕,但門沒鎖,輕輕一推便開了,甯安哆嗦着身子,探頭問了句,“有人嗎?”
“途徑貴地,望借住一宿。”
無人應答。
唯有無數從瓦片上滑落的雨點垂落在泥地上砸出的小凹槽裡,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甯安回身望了望,雨簾如幕,郁郁蔥蔥的樹木皆被打傷了般,天冷冷的陰着。
在喚了幾聲後,甯安一邊道歉一邊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此觀不大,隻有石牆圍成的主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