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紮在封紫宸心頭的一根刺。

他不願承認的是，進行到一半時他便醒了，但欲望沖垮了他的所有理智，掙紮着，肆虐着墜入無底深淵。

以至于之後再見甯安，千言萬語最終隻彙成了一句“對不起”。

撐開的折扇呼嘯而過，将甯安沿頸截斷，而後又飛至封紫宸的手中。

封紫宸漠然的看過來。

身後的甯安似乎很是悲傷，笑容僵在了嘴角，而那眼神尤為的空蒙。

封紫宸神情突變，朝前邁了一步。

接着，甯安如塵散去。

他的出現就是一場幻覺，封紫宸在轉身的那一刻起，便知曉了。

既然是人，七情六欲就極易被利用。

封紫宸長歎一口氣後，回身正欲前進，腳步不禁頓了頓。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千業，為何不走了？”聲音一出來，估摸着也就十五六，着一身夜行衣，似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封紫宸垂下眼簾，将自己打量了番，他何時換上了這套玄色衣裳。

“千……塵？”封紫宸略為遲疑的看過去，那人緩步走了回來。

他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瞧見那一對略顯細巧的眼睛。

顯然兩人正做着并不光彩的事，自然得謹慎些。

封紫宸眯了眯眼，聲音如水玉般透明，“兄長知道待會怎麼走嗎？”

沈千塵有些不悅，“不是已經商量過了，過了鬼降花，就是東院，穿過湖中廊橋，徑直走至東北角的青羊宮。”

“你好好幫兄長望風，一有情況，随時告知。”

封紫宸佯裝呆愣，木木地點點頭。

有什麼滴在了臉上，封紫宸輕喘了口氣，緩緩睜了眼。

以天為蓋，以地為榻，大體是這種。

眼前的這方天地中，好像破了個洞，雨絲如細線般撲面而來。

一半燥熱，一半又如陷入極地之寒，渾身酸軟無力的封紫宸，兩眼隻直勾勾的盯着陰雲布合的天空。

雨是越下越大。

一切皆靜靜的，唯有細膩的雨聲在天地間飛舞。

額上覆上一隻手來，身旁的人驚呼一聲，“千業！”

“嗯？”

“發熱的厲害，咱們得回去了，兄長可不能讓你死在這裡！”

說罷他便将手伸至封紫宸的頸後，而後慢慢托起。

“可……”

“無礙，下次再來便是了！走，快走！”

“鬼降花果然名不虛傳，你我二人皆中招了！”

這是沈千塵說的最後一句話。

封紫宸又醒了。

夤夜之時，四下如定格般的安靜。

鬼降花香控制着凡人的貪嗔癡，卻對記憶殘缺的人無法，也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

封紫宸輕笑，收緊了手中的折扇。

從東院出來，媚娘指了指前面的回廊，落了句“穿過廊橋，上東北角的青羊宮”後擰身便走。

一路暢通無阻的抵達青羊宮。

錦霆到底是太糊塗還是太自信？

從外表看來更像一座三層的藏書閣，一層估摸着有十幾排的書架，封紫宸随意翻了幾本，就是一些藏書，也無甚特别。

走至最後一排直接上蛇形樓梯至二樓，二層幾乎為空，引人注意的則是平展在中央的一塊塊石磚。幾十塊石磚，上繪各式圖案，好像是流風散，石南藤，冰蟾子，脈絡散……

再遠一些的得湊近看，封紫宸剛踏上流風散，“嘩”的一聲，腳底一空，身子垂落至下層，在兩排書架間站定的封紫宸，環顧四周，繞過書架，徑直上二層。

流風散，能使武學精進，天分越高，效果則越好，源自望劍山莊。隻左右兩葉片，呈彎曲狀，葉片呈金黃色。

石南藤，能使人中火毒，中毒者渾身發燙，如被炙烤一般，喝水越多，則燙的更厲害，源自于神風閣。三顆小果組成，根莖細長。

冰蟾子，解火毒，與石南藤相生相克，但若常人中招，則中水毒，此物同藍芒膽不同，藍芒膽藥性極強，一滴則緻人于死地，冰蟾子更像是一種慢性毒藥，讓人在百般折磨中死去。

脈絡散，更多用來暗算他人，此物源自于中景堂。管你武學奇才，還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中毒者皆渾身酸痛無力。呈六根絲絮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