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他環顧四周,隻有門口紗簾外傳出的細碎人聲。
現在想來,竟是老臉一紅,在浴池内做了許久,他幾乎要暈厥過去時,又被封紫宸抱回内室,颠鸾倒鳳,雲雨了多次。
甯安準備下床去看看,但剛起身,渾身酸疼不說,連踏在地上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公子,下次莫要如此了,戒欲戒躁,先前叮囑過了,不然即便大羅神仙來,也無力回天。”
“陸晔,我還能活多久?”
甯安明顯感覺到周圍靜了幾分。
“你!哎……”
“你要瘋瘋癫癫至何時?”紗簾外好似走進一個人影。
封紫宸冷笑一聲,“水夢,我的話,你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
一人“撲通”跪下,“公子,水夢知錯。”
堂中除了托颔沉思的封紫宸,其餘人皆跪于地,低着頭,鎖嘴不言。
“你……你怎麼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還有沒有一點世家公子的樣子?”
男人雙手負于身後,語氣嚴厲之中又透着惋惜。
“呵,這些便不牢劉禦史費心了,劉禦史要是有那個心,煩請去我娘墳前上柱香,說不定我還願意聽您多韶刀兩句。”
“你!”
“水夢,送客!”
“不用了!老夫有腿,還走得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禦史走前狠狠地朝這個方向瞪了一眼,甯安一怔。
難不成紗簾形同虛設,外面其實能看得一清二楚?
守在門口的兩人跟着劉禦史一并離去。
“都走光了,起身吧!”
“是,公子。”
“都出去!”
“是。”
兩名丫鬟跟着陸晔、水夢出去後,堂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封紫宸赤足走近時甯安正欲轉身,忽的被封紫宸拉入懷中,右臉貼在他的心口,竟是聽到了有規律的心跳。
“今日身子如何了?”
甯安聲音如蟬,封紫宸“嗯”了一聲湊近,甯安又說了一遍。
“嗯……”帶着沙啞的拖腔,封紫宸直起脖頸,輕拍甯安後心,“還死不掉。”
“你!”甯安支撐着要推開,又被封紫宸箍得更緊。
“劉禦史同你是……父子關系?”甯安竊以為說得格外婉轉,還是惹得封紫宸發出一聲笑來。
“怎麼?他竟能生出我這般俊雅不群的兒子?”
“其實沒看得太清,說不定……”
“哈哈,别猜了,是舅舅。”
“哈?舅舅?”甯安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一口咬定自己不是甯王。”
“是。”
“你恢複記憶了?什麼時候的事情?”甯安仰起頭來,輕輕皺了皺眉。
封紫宸伸出食指輕揉甯安額心,“其實我不記得。”
“……”
“是真的,隔一段時間,腦子裡便是一片空白,身上唯一留着的就是一個錦囊,按照錦囊所說的地兒來到這裡,自有人接應。”
“也會有人告知你,姓甚名誰,字什麼,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問起來也隻道是大人吩咐,他們隻是照做。”
“大夫有說是什麼病嗎?”
“有高人指點過,是陰陽結,除了怕冷怕風等症狀外,最嚴重的的即是失智,失智後會失去大片記憶,平日就得戒欲戒躁,過激情緒易牽動病症,造成又一次的失智。”
“那他沒給什麼解決辦法?”
“此病無藥可醫,無術可取。”
“那你同劉禦史……若是你不記得,哪來什麼恩怨?”
“我連我爹娘都不記得,聽說也死了,同他哪有恩怨?”
“那為何……”
“我很讨厭别人的說教……”
甯安收回腦袋,甕聲翁氣道,“原來如此。”
封紫宸側過腦袋,正欲靠近甯安左邊,甯安冷不丁地來了句,“他為何說你整日瘋瘋癫癫?你做什麼了?”
“戒欲戒躁,此為何意?”
“咳咳,”封紫宸幹咳兩聲,略有局促地指了指床邊的衣物,“快換好,我帶你去吃飯。”
這話題也就沒進行下去。
“我曾經進入過宋語嫣的記憶,雖未看到方老正臉,但聲音确是中氣十足,為何僅過三年,方老看起來竟如此老态龍鐘,似不久便要與世長辭,他到底是生了什麼難治之症?你知道嗎?”
封紫宸蹙眉沉思,“看來……得先去趟百花谷了。”
所在何處,甯安并不知曉,飯後不久,封紫宸帶着他飛去朱明澗之前,先去了趟百花谷。
午後來至朱明澗。
朱明澗很安靜,一如往常,甯安略為焦慮,恐方處機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