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風雲變幻,江湖也不安甯。傳言,盜取甯王墓的幾個夜仙已死于非命,包括黎八。
“黎八那厮死得确是冤枉,不過折壽的事做得多了,自然這個下場。”
“也就巧了,大大小小的墓他不知下了多少個,就那次沒下,還被滅了口。”
“倒了那麼多鬥,撈了那麼多油水,不多雇些人保着?”
“欸?聽說……”
“好賭?”
“可不是,有人見過,在大方元。”
“啧啧啧,人嘛……”
“诶诶诶,那個,不是那個嘛……”
“嘶……白日也能見到秋娘,真是奇了怪了。”
“這幾日不用伺候人了,估摸着也快了。”
幾個好事者互相看了看,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誰看上了,尹員外?去年擲千金,說要娶她過門做妾?”
“哈哈哈哈……”
話題很快轉到别的地方去了。
秋娘瞥了他們一眼,秀眉緊蹙,不悅走過。
……
……
……
禾三村。
秦沅甫仗劍而立,目光如炬,他的長劍帶着淩厲之意,宛如白龍騰空般橫掃而出。兩人身後竟同時散出亮光,如白虎模樣的神獸從将軍後走出,而秦沅甫的那隻則抻開巨型翅膀,如火焰般,漫天鳳火紛飛,足迹如電,地面瞬時震動。
朱雀長鳴飛來,敏捷靈動,宛若雨後清風,猛地一躍便躲過了白虎的攻擊。
白虎速度如飓風侵襲般,且力大無窮,非人力可及。朱雀放出熊熊火焰,白虎怒吼一聲,震動天地,戰鬥也越來越激烈。神獸打得不可開交之時,秦沅甫卻回頭朝着甯安笑,笑得一臉詭異,而後時間倏地定格。
這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場景,所有人都成了……“布”做的?
别說在半空厮打的兩隻神獸,成了定格的布偶。
而秦沅甫和将軍則更離奇,兩人成了布折成的人偶,秦沅甫還保持着微笑的姿勢。
微弱的星子就跟從哪裡剪下來的,而後貼上去一樣。
甯安一怔又一驚。
這一個多月以來,甯安已然習慣了黑白灰的世界,頭一回如此迫切的希望看到這荒誕卻詭谲的夜。
那他自己呢?
兩手似捧着何物,緩緩翻開,一張鮮紅的嘴巴快要張開至耳後根,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是一顆布腦袋,但卻不知道會是誰的。
他們分明都像沒了生命般,甯安卻能聽到掌心那顆頭顱“哈哧哈哧”地笑,耳畔是老樹上纏繞的嘩嘩作響的銅鈴聲,甯安丢掉“頭顱”,擰身便走。
甯安終是知道了問題所在,他不識色,竟還能看到随風擺動的紅布條,伊始,他便錯了,但竟未反應過來,直至踏入第二層幻境。
直到紅色布條纏住他整張臉,他悶得快要喘不過氣時,眼前遽然一黑,便什麼知覺也沒了。
“醒了醒了,終于醒了!”雙眼朦胧處,面前有人影晃動。
“公子,公子我是半笙,能聽見嗎?”
甯安聽到他輕籲了一口氣,“公子終于醒了。”
“要喝水嗎?我來倒。”半笙喜形于色,滿心歡喜。
“欸,少莊主?”
門口走進來一人,甯安一頓,勉強支起身來,“公子,慢些。”
半笙連忙放下杯子,撲過來扶甯安。
甯安兩眼直直盯着他,猛地咳出聲來,秦沅甫蹙眉不悅,“對救命恩人竟是這般态度,着實心寒。”
“多謝少莊主佽助,他日必得效犬馬之力,以報深恩也!”
“呵,犬馬,”秦沅甫的表情着實怪異,嗤笑一聲,“公子客氣了,秦某今日還有事,不便奉陪了。”
“公子昨夜暈在村口,怎麼都喚不醒,幸得少莊主四處去敲門,百般求情,感動了馮姨,才讓公子得一休息之地。”
馮姨即是這屋子的主人。
“他沒來之前我便暈了?”
“對。”
“是嗎?”甯安收回了目光,“知道他此行為何?”
“說是尋人,友人的妹妹,但需在此地尋一味藥。”
“藥?”
“不知道是何物,甚是怪異。”
“怪異?何意?”
“少莊主一大早就去村西口釣魚,釣了一上午了,這才剛回來。”
“釣魚?他不是在找藥,去釣魚作甚?”
“這哪曉得?”半笙扁扁嘴,“公子,我去倒水,你歇着,我待會去馮姨那裡看看,你既是醒了,多少得吃點東西。”
“半笙,謝謝。”
半笙撓撓頭,略局促道,“公子這是哪裡話,咱不就是為了保護公子來着……”
喝水躺下後不久,甯安又睡着了,但沒睡死,朦胧中有人說話,還有人走近,冰涼的手心貼近額心時,甯安渾身一僵,緩緩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