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撕裂空氣,勢不可擋。
第三波定蒼已被清理完畢,所有人揚頭看去,壯闊的劍影掩映山巒,一時間風雲變色,雷電交織。他們的每一次相擊,劍光縱橫交錯,如同兩道天河相争。
封紫宸俨然視死如歸的模樣,劍勢愈加淩厲犀利,仿佛能夠撕裂一切阻擋前行的障礙。
清徽瞬間被撕成了千萬片,兩指一并捏決,“虛化為實,無為而治,心一境靜,身心合一。引天地之力,調陰陽之氣,鎮天罡!”
千萬片的清徽皆閃出一道金光,封紫宸一晃神,竟已被鎖在數萬條的金線中,動彈不得。
千絲金光陣!
果然與千絲劍出自同門。
封紫宸奮力擡劍至面前,念了句,“雷鳴萬物,風雲水火,啟!”
钰凝劍分成數十把,在這天地間随意翻騰,将金光陣切了個精碎。
封紫宸再次嘔血,将重心都壓在钰凝劍上,心想,原本隻想借幾分龍氣,但金光同妖氣相克,并不占上風,陷入僵持後,兩方皆不利。
萬一沒撐到那個時候……
一把劍宛若燃燒的烈焰,揮灑而出,炙熱無比,帶來一陣熱浪撲面而來。
這一招封紫宸比誰都熟稔,第一次将他整個刺穿,第二次依舊刺穿了他,他雖感受到了疼痛,卻看到甯安在屏障後灰飛煙滅。
這是第三次。
封紫宸正欲起身,卻看到一人伫立面前,抻手阻擋,他的周身皆是劍氣回旋。
“回帆!”
封紫宸不及細想,左手朝下,右手朝上,拇指相疊,旋轉一圈後右手同左手對稱相觸,“天罡之威,廣布天地,乾坤随我,回!”
回帆如青煙一般散入钰凝劍,下一瞬,古劍穿過钰凝劍劍身,封紫宸未及反應,清徽倏地出現,握緊劍柄,猛然插進封紫宸的心口,封紫宸捏決的手還未放下,便再次嘔出一口血來。
“道長,刀下留人!”
清徽抽走古劍,揚起那雙清明的雙眼,難以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封紫宸一邊捂住汩汩外流的心口,一邊擡眸來看,那人就擋在他面前,同清徽在說些什麼。
封紫宸垂眸嗤笑一聲,“你……終于來了。”
說罷便栽了下去。
“道長,此乃定蒼少主,殺害朝廷命官之主謀,理應交由刑部稽審,道長為動用私刑,視晟國律法為無物?”
周圍議論紛紛,成王雲臨帶兵包圍整座望劍山莊,裡裡外外皆是重兵把守,恁誰都插翅難逃,武林中的事同朝廷牽扯,自然以朝廷律法優先。
“那就有勞成王殿下了!”清徽将劍插回劍鞘,冷冷地看着趴伏的封紫宸,沉默不言。
“那是钰凝劍!甯王佩劍!”不知哪位好事者在驚呼,所有人的目光皆轉向钰凝劍。
武林衆人同定蒼死士打了幾波,早已傷的傷,死的死,這會竟都生了興緻,不由靠上前來,“劍靈認主,此人……竟是甯王?”
“甯王不是三年前就……”
“甯王竟複生了???”
“此間真有起死回生之術……”
人聲鼎沸,宛如一群喧嚣的鳥兒,争相鳴叫。嘈雜的吵鬧聲充斥耳際,讓人感到混亂與壓抑。
“我曾有幸見過甯王一面,若将此人面具摘下,我便知道真假!”一人躍躍欲試,一把劍已伸至其前,那人吓得朝後退了退,雲臨蹙眉不悅,冷聲道,“本王說得不清楚嗎?嗯?”
又有人起哄,“那是甯王,甯王死而複生了!”
無序的喧嘩與狂熱讓整個氛圍充滿浮躁和庸俗的味道,仿佛一片嘈雜的菜場, “他是冒牌的甯王!”
雲臨将劍指向封紫宸,正色道,“本王的六弟,三年前便殇殁,此人打着六弟的名号,持六弟佩劍钰凝,做盡壞事,罔顧人倫,有違天道!”
雲臨拱拳朝天,“幸得皇恩浩蕩,将此歹人繩之以法,将定蒼一網打盡!”
“冒充皇家子弟,是對聖上的亵渎與不敬,一律按謗逆和欺君之罪捉拿,再不累述!來人,将此歹人和他那幫烏合之衆一并帶走!”
“是!”
四野霎時一片寂靜,人頭鋪成的平面幾乎全沒罅隙,卻不如先前那樣蠕動得厲害了。
“朝廷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也定會給天下一個交代!”
浩浩蕩蕩而來,浩浩蕩蕩而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廷借武林衆人之手除去定蒼妖人,功勞苦勞,武林可是一分沒占。
至于武林盟主争奪戰,延後舉辦,此間依舊由秦天澤代為掌管盟主之職。
武林大會以一種荒誕的形式草草收了場。
昏暗的牢房裡,還能聽到水滴的聲音。
狹小的空間裡,一道微弱的光線透過破舊的鐵窗縫隙灑進來,勉強照亮了牆壁上的幾處暗影。石牆因為潮濕而沁出了一層水漬,嗅覺中彌漫着一種陰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