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便遊至水底,撥開水草,原來是一銅環。
待延壽拉開銅環,一驚又一怔,是一方形……
不對,是四片鑰匙構成方形,中間還有一個圓孔。
鑰匙一共有五把。
剛迷瞪一會,虎子便被劇烈地晃醒,眉頭都快皺成山了,一邊擺正姿勢,一邊粗聲粗氣問“咋了”。
兩眼翕合,差點又阖上,卻被小豆子一句話給驚醒,不禁打了一寒噤,“看到什麼了嗎?”
“虎子哥,咱們盯這麼久了,紀家這般太反常了,咋辦,要回去禀報嗎?”
虎子扒開面前的灌木叢,紀家的門頭依舊氣派,兩頂大紅燈籠高懸,細碎的燈彩随風搖擺,“小豆子,先守着,哥回去叫人。”
“好,哥你慢點。”
虎子剛走,紀家宅内的動靜越發大了起來。
宅内的氣氛尤為嚴肅和怪異,後宅出了事,但不讓伸張,十名護衛汲汲前去,老管家覺着不夠,又讓叫了六七人。
還沒走幾步,便聽到一人驚呼,“啊!快看!”
衆人仰頭來看,有濃煙汩汩朝上飄,迎面有人來報,三步并作兩步,心焦意急,“老關,後宅,後宅走水了!”
目下顧不得其他,若是沁蓮沒了,紀家也就沒了,老關隻得安排下去,立刻救火,不得耽擱。
話說,延壽從方池一躍而下後,便廢了所有的鎖,伴随着鎖銷的脫落,睡眠淺的人陸續醒來,沒人瞧見是哪位俠士救了他們,确認鎖已廢,便擰身将洞裡的人用力推醒,不多時,地下如炸開的鍋,他們蜂擁而出,如窠裡的蜜蜂一般一刻不停地蠕動着。
先是同門口的護衛搏鬥,錘得幾名護衛唇如白紙,昏昏慘慘,氣息微茫,恹恹若絕。
待衆人逃得差不多了,尤為憤恨的幾人便聯手點了火,誓要将這可怕之地融成灰燼,不得叫他們再害人。
後宅走水了……
烈焰蔓延如燎原之勢,縱橫跳躍間,宛如猙獰之龍,聲若咆哮。煙霧滾滾,幽暗彌漫,昏黃之光被黑煙籠罩,似成為一片幽深之境。烈焰熊熊,屋頂傾塌,家具崩碎,破碎之聲伴随火焰舞動,恍如惡鬼之嘲笑。
後宅死傷無數,一片狼藉。
但延壽一無所知,眼下有一件更緊急的事情要去做。
翌日都城“柴市”。
東富客棧。
“诶,文秀才,魯秀才,小郭可是幾天沒見您倆了,來來,這邊坐。”
文秀才四處撒眸了一圈,溫聲道,“小郭啊,來間上房,今兒看起來人多,有些吵鬧。”
“喲,可不巧,文秀才,魯秀才,不是咱們客棧不做您倆生意,這幾日來了不少湊熱鬧的,客房早就滿了,雅間也就剩一間,這不,方才被一公子給定了,實在騰不出旁的房間了。”
“湊熱鬧?該不會是……”
小郭四下瞥了瞥,“可不是,都一大早去看了。”
“不是午時行刑嗎?”文秀才皺皺眉頭,“有啥好看的,怪吓人的。”
“喲,錦繡姑娘,可把您盼來了……”小郭一邊引着兩位秀才入座,一邊迎上前招呼錦繡,繼而對着錦繡身旁的小姑娘來了句,“诶,今兒是小花啊……”
“你們這什麼公子哥,要咱們姑娘白天來唱曲兒?”
小郭滿臉堆笑地一面搓手,一面上台階,“嗐,兩位姑娘小心,别摔着了。”
皇帝老兒覺着一刀斬首不足以洩民憤,便安排了刑罰——車裂。
地點在都城的“柴市”。
侍衛将柴市圍了一圈,把湊熱鬧的百姓們攔在了外面,但絲毫不妨礙有人勾長了脖子來看,車裂這種刑罰自古便有,因極其殘忍,極其血腥,除非犯了滔天罪行,否則不會施行。
那罪人身縛車輪,四肢張開,如同五鬼拉扯,倒挂生門之上。
無論生前有多風光無限,卓爾不群,此刻蓬頭垢面,眼神渙散,同犯罪的常人無甚區别。
延壽瞥了一眼窗外,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一部分。聽到敲門聲後,便扭過頭說了句“進來吧!”
“錦繡姑娘,久聞大名,今日一見,确是國色天香。”
屏風後一男子靠近了,卻始終未見其真容,
錦繡聽慣了贊美,原以為這男子與旁人不同,福禮低低一笑,隻當是世家公子某些不為人知的癖好,“公子有禮了,公子想聽什麼曲?”
小郭輕輕地帶上門,在門口搓了搓下巴,門被倏地拉開,小花被支出來了。
“小花,你咋……”
“公子哥說了,隻想安靜聽曲兒,讓我在外頭候着。”
“啧……”
兩人一同道了句“奇怪”,小郭耳根一紅,捏捏耳朵便慌忙下了樓。
“錦繡姑娘随意彈吧……”延壽笑了笑,“一人想與姑娘同奏。”
錦繡沒聽懂話意,幾個音剛出來,便聽到那人又來了句,“怎麼,我是請不動你嗎?”
手中撥弦動作未停,錦繡便聽到一聲合音,是笛聲……
錦繡擡眸來看,原來那拐角還坐着一人,但他在屏風裡頭,也是看不到臉的。
這下,輪到錦繡覺着“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