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S市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雨,細密的雨絲将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模糊的水霧中。
陶菲宋清江意舒三人绯聞熱度不斷,甚至已有小道消息傳出公司将推出人物周邊,宋清家門口依舊堵滿了記者,她隻得繼續待在陶菲家裡。
一整天的拍攝讓宋清這種職場亞健康人士多少遭不住,她早早地泡了熱水澡,換上厚重毛絨睡衣。S市冬季很短,不如北方那麼寒冷,但尤為潮濕,即使開了暖風,空氣裡也是濕潤的味道,常常讓宋清感到不适。
宋清站在浴室鏡子前,盯着那張因疲憊而顯得蒼白的臉。
自從江意舒重新進入她的生活後,變故接踵而至.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走出浴室時,暖氣已開始驅散房間裡的寒氣。屋内的燈光昏黃,台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照亮了她一旁的床鋪。鑽進被子裡感到一股溫暖慢慢傳遍全身,終于有了一點舒适的感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台燈上,燈光透過燈罩投射在床頭的牆面,映出一道彎曲的陰影。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那台燈下的一角,靠着别人明媚的溫暖驅散周遭的陰霾。
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原來她對蘇葉是這般依賴嗎?一想到蘇葉,中午飯局上江念的話又在耳邊重複一遍:“我見過你和意舒在一起的樣子,宋清,我想你愛的一直是她。
她捏了捏自己因心緒不甯而發涼的手指,心裡一陣迷茫,低下頭,将臉埋進被子裡,像是用這種方式躲避某些不想面對的事實。可她又忍不住想到過去。
十八歲的江意舒是宋清的美夢。
江意舒樣貌淑麗,初見時美得讓宋清不敢靠近。住着氣派的大宅子,遊泳池旁的秋千輕輕擺動。江父江母對她的寵愛無微不至——華麗的衣服,名校的課程,頂級藝術家和私人教練。
每一刻時光都是精緻的存在。
而宋清的生活則完全不同。父親早早離世,母親獨自撐起家庭的重擔。她遇見江意舒,靠近江意舒,卻始終無法跨入江意舒的世界。
江意舒不經意的一颦一笑,總是讓宋清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但她卻不能停止對她的渴望和依賴。
宋清不敢奢求江意舒的青睐,隻樂淘淘的在她身邊,守護着她心中的光芒。
這道光芒灑在她身上時,宋清覺得那是命運的眷顧,然而這份眷顧中卻隐隐透着幾分捉弄。
江意舒對她的愛慕宛如一場迷夢,宋清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當這場夢終于破碎時,宋清心裡除了傷感,還有一份釋然。她不敢追問分手的原因,就如同她當初不敢靠近江意舒一樣。她隻告訴自己:宋清,你看吧,不配擁有的,終究會失去。
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氣息,夾雜着泥土與青草的味道,雨聲仿佛低語般在窗外呢喃。
屋内,江意舒蜷縮在床上,微弱的燈光下額頭上的汗珠密密滲出,蒼白無力。
她努力睜開眼睛,視線模糊,頭暈目眩。全身如同被火炭烤過一般,皮膚熾熱,喉嚨幹澀沙啞,每次吞咽都像有刀片刮過一般刺痛。
江意舒虛弱地伸手夠到床頭的手機,手指無力地滑動屏幕,撥通了江念的電話。聲音嘶啞得連她自己都認不出:“堂姐……來一下,好嗎?”
交代完地址和門禁密碼,她又昏昏沉沉睡去。
恍惚間她聽到門禁的開關聲,江念和陶菲來回走動,叽叽喳喳地說話,半夢半醒間依稀聽見宋清的名字,胸口頓時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了一般。
宋清已經屬于别人,她和宋清,到底回不去了。
滾燙的臉頰終于迎來了清冷的淚水,冰冷了那份炙熱的痛苦。
“喂,宋清.”陶菲撥通了宋清的電話。
宋清那邊滴滴答答的,一聽就知道在公司忙呢。
“江意舒發燒了.”陶菲直奔主題。
宋清在公司接到電話時正和蘇葉一起處理昨天拍攝的合照,這些照片下午就要給到設計部,兩人正忙得不可開交。
聞言,她蹙眉按着語音鍵降低音量,目光微微晃動避開蘇葉探尋的視線,頓了頓:“哦.”
昨晚下了一場雨,江意舒向來體質敏感,這樣的天氣很容易讓她生病。宋清剛到這座城市時也總是感冒發燒。想到昨日走出包廂,看到江意舒微微顫抖的肩膀和蒼白的面容,她内心忽然掠過一絲内疚與擔憂。
早知道江意舒會生病的話,她應該提前提醒注意保暖。
宋清如是想着,轉念又暗罵自己多事,平白無故的非要去關心江意舒幹什麼。
電話那頭陶菲顯然對她的反應不滿意,皺了皺眉嘟囔着模仿:“哦。”
宋清懂得她陰陽怪氣中表達的意思,揮揮手離開工位,走到采光良好的玻璃窗前,回應陶菲的話中之意:“她發燒了,然後呢。”
她和她已經是彼此默契不說話的關系了,這種關系怎麼說? 老死不相往來不對,畢竟工作上上下級。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對,分開七年再熟悉也沒那麼熟悉了。
陶菲一陣無語,她和宋清到底誰更在乎江意舒?她不信宋清心裡一點不擔心人家。這會兒話裡話外無動于衷,死木頭啊死木頭。
飯桌上看着人江意舒臉紅得跟龍蝦一樣,這會兒在這作呢。
“你來照顧她呗,江念律所的事情很忙,走不開。”
“我怎麼能...”宋清突然有些笨嘴拙舌,話到嘴邊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
“不說了,我們要走了,順便告訴你我和江念要同居了,我剛好在江意舒家裡,就把你的東西都放在這裡了啊,反正你家門口都是記者,沒法住。”
陶菲打包一樣把一籮筐事情全說了。
“喂------你.”宋清語氣裡有幾分責怪。
早上離開她家的時候,她吭都不吭,這會兒自己東西都被搬走了......還是搬到江意舒家裡,宋清真是服了。
“挂了挂了,你的大舒小舒都在這兒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