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禔此時正在擦拭她的刀,聽到聲音頭也不擡,淡淡回道:“你難道不怕,我把你也殺了?”
言罷,她将手中的刀往前一擲,刀尖劃過來者的頭發,刺進身後的柱子。
徐初甯微微側頭,伸手将刀拔了出來,雙手輕撫過刀柄,而後向前走遞給宋晚禔。
徐初甯道:“刀使得不錯。”
宋晚禔這才擡眸看,對方語氣輕柔又戲谑。她淡淡回了一句“多謝”,而後打算離開。
“姑娘!”她猛地回頭,對方朝她扔了一個錢袋,“前路漫漫,怎可沒有盤纏。”
她和眼前這個人素不相識,沒有情亦沒有理,還有那看不真切的神情。她掂了掂荷包的重量,連道聲謝都來不及,便匆匆離開。
徐初甯望着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斂下方才的柔和,蹲下去探察這些黑衣人的屍體。
是魔。
徐初甯先掐了個訣,清理這些屍體;又掐訣換了身素色衣裳。
“宋晚禔,交出水蒼玉,可饒你一命。”
來了!出聲的人正是她要等的人。
唐廷潇一行人見到不遠處的背影,蜂擁而上。徐初甯無意與這群人糾纏,頃刻間就将來人殺了個精光,隻留了一人性命。
她施法鉗住唐廷潇,令他動彈不得,面上卻沒有任何波動,語氣平靜地問道:“水蒼玉,是誰的?”
唐廷潇這才發現此人不是宋晚禔,是傍晚時分在林間見過的女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艱難地發出一些聲音,他想逃,可逃不了,眼前的人不僅能頃刻間殺掉數十人,還能在殺完人之後一臉平靜地問他。
徐初甯不滿地蹙了蹙眉,答非所問,那就沒必要留着了。
塗山狐族,真是越來越弱了。
……
時值深秋,月光照在枯枝上,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宋晚禔沿着河流不斷向南,她再三确認無人追蹤後,才在樹下稍作停留。
她伸手摸了摸袖口的錢袋,心中懊悔不已,一時情急她迫不得已收下那人的銀兩,權衡之下,她決定換路返回。
“宋、晚、禔,對嗎?”
宋晚禔聽到來人的聲音後,心中的懊悔瞬間煙消雲散。她拔出手中的刀,快速朝對方刺去,一招一式都帶了殺意。對方側身躲避,下一刻,對方從身後制住了她握刀的手。
刀上倒映出徐初甯平和的雙眸,宋晚禔試着從對方懷裡掙脫,對方立刻放開了她。
徐初甯臉上閃過一抹尴尬,繞道宋晚禔身前,才開口道:“徐某多有冒犯,望姑娘見諒。”
等等,誰冒犯誰?
宋晚禔正想開口,就被人用手堵住了嘴,她瞪了對方一眼,隻見對方緩緩開口道:“吃下去,不準吐。”
她不得不張嘴含下了對方遞過來的東西,随後又吐出來,心裡盤算着如何擺脫面前的人。
徐初甯的手輕拂過宋晚禔幹裂的唇,眼神黯淡下去,沉沉開口:“姑娘,難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人在追殺你?”
“不想知道,來一個我殺一個。”話語落下,宋晚禔往前走,背對着徐初甯将錢袋扔給了她,也不管對方有沒有接住。
“可人,是殺不完的。”徐初甯看到落在地上的錢袋,暗歎一聲,“不如……”
“不如抽薪止沸,斬草除根。”宋晚禔挑了挑眉,嗤笑一聲。
這兩年來,她沒有一刻不想将這些人趕盡殺絕,可她尚無一人抵千軍的能力,如何能做到斬草除根……若是,若是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必将這些人誅盡殺絕——
她不過是亡命之徒,踏過荒郊,滿身泥濘,奔向黑夜的盡頭。或許,她會死在寒冷的冰河上,埋在寂寥的荒原裡,偶有路過的青鳥亦不會為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