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短信來的号碼是個空号,她事先有所預料,試着撥打過去後果然驗證了她的猜想是對的。電話無人接聽。
孫宇林回想起信息框裡的任務内容,驟然感到自己受到了某種愚弄。繼續接近明澹,和她成為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夥伴。這算什麼狗屁任務。但冷靜下來之後,她嘗試回憶自己當初是怎麼跟曹儀方郭小豪他們成為朋友——怎麼認識怎麼發展怎麼走到今天——那些場景就像連環畫一樣環繞在她身邊,逐漸演變為她人生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你是幾歲來兒童之家的?”然而有些事情确實記不太清楚了,孫宇林佯裝随意地問了身旁朋友一句。她們在坐公車回出租屋的路上。
“幾歲?”曹儀方皺了皺眉,皺了皺鼻子,仿佛她的回憶是皺巴巴的一張紙,在揉成一團被扔進垃圾桶前,她撿起來重新攤平,努力辨認上面的字迹和圖案。“七歲,但來的時候還沒滿七歲,離我的生日還差一個多月。”
“你是冬天來的?也對,郭小豪是六月份來的,你比他晚來,那就是十一月喽。”
“你幹嘛突然問這個?”
“……我在回憶,”她尴尬地笑。“我們是怎麼認識,然後又怎麼變成朋友的。”
“沒事回憶這個幹什麼?”曹儀方的表情冷下來了。“我不喜歡回憶太早以前的事。”
她表示贊同,“我也不喜歡,但我現在必須要跟一個人交朋友。”
“跟水煮蛋?”
“對。”
“為什麼?這是你的第二步?”
孫宇林沒有說話,沉默代表默認。
“第一步是做她保姆,第二步是跟她交朋友,接下來呢,難道還要和她桃園結義?”
面對朋友的調侃,她糾正道:“做保姆不包括在第一個任務裡面。”
“反正要先做保姆才能辦事。”
她跳過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接着回到正題上,“你有什麼好主意嗎?要怎樣跟一個殘疾的有錢人交朋友。”
這個問題不僅對她,而且對曹儀方顯然也有點超綱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分鐘憋不出一句話。她索性低下頭,拿出手機,噼裡啪啦往浏覽器的搜索框上打字。
曹儀方瞄了眼她的手機界面,出聲詢問:“先跟我講講呗,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謹慎得像刺猬,生起氣又像河豚,和含羞草一樣敏感,生命力如蒲公英那樣頑強。”
“……你在作詩嗎?我是問你她的性格。”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
“行吧。”她小聲嘀咕,“我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詩人了。”
“我好歹也讀過一些詩。”孫宇林向下劃拉網頁,自嘲道:“當導遊也得有臨場應變和即興賦詩的能力,隻不過我的這項能力不太突出,偶爾靈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