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要這三個菜,再加兩個獅子頭。”
說罷,女孩合上菜單,招手叫來服務員點菜。
服務員拿起菜單走了,明澹捧起玻璃杯小口慢啜,潤了潤喉嚨又放下了杯子。“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
“我以前在這裡打過工,”孫宇林擡起頭,頗為懷念地望了望餐館的陳設布局。“那個時候畢業沒多久,我沒什麼錢,就在這附近的小區租了一間閣樓房,白天來這裡打工掙錢,晚上回閣樓洗漱睡覺。這家店你别看它小,衛生做得不錯,飯菜也實惠好吃,我在這兒上班,午餐晚飯都有着落,每個月還有錢拿,雖然少是少了點,但畢業後第一份工作能有這種水平我也滿足了。”
“那時候你多少歲?”
“十八吧,總之是成年了。”
“十八歲,我這個時候還在加拿大,上大學了,念管理學,函授的那種。”她一副風輕雲淡的口吻。“面授的時候,教授喊我澹明,有時候就簡略發一個音,明。”
孫宇林繞有興味地聽她講話,微微笑着,“大學課程怎麼樣,有意思麼?”
“能有什麼意思,自學或上課都沒什麼意思,但是必須要學,然後按時拿到學位證書,要對得起那個給我提供了良好生活品質的人。”
“您是說您父親啊。”
她攤手作為回應,表情俨然在說除了他還會有誰。
“為什麼,”孫宇林忽然問。“您會叫這個名字?”
“什麼為什麼,這個名字是我媽媽取的啊。”她端起玻璃杯,往桌上倒了兩滴水,食指蘸水,在上面寫下一個澹字。“澹就是澹泊,恬靜安然的樣子,我媽媽希望我就這樣生活,少競争,少摻和是非,大隐隐于市。”
“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我以為您的名字是取自那句詩,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明澹挑了挑眉,“喔,曹操的《觀滄海》啊。讓你失望了,我媽媽不喜歡詩詞歌賦,她這個人最講求實際,柴米油鹽醬醋茶,沒什麼浪漫細胞可言,不過,有些時候,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人确實挺複雜的,你以為你和一個人相處了很久,足夠了解對方了,但到頭來,你還是什麼都不了解。”
她靜靜聽完,也倒了兩滴水,手指蘸水,寫下一個光字。“人大概就像光棱鏡,不同光線,不同角度下會折射出不同的光譜,說是不了解,可能也沒必要太過了解,順其自然地相處就夠了。”
“看來,這就是你的生活哲學。”明澹說,再次蘸水,寫下了兩個字。“那些光譜如果彙聚在一處,會變成彩虹嗎?”
孫宇林沒有答話,她伸出手去,由自己的光字出發,一直連接到對面的彩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