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啦！毛毛真的要掉光了。

他哭得更傷心了，叉起剛掉的肉塞回嘴巴裡，邊哭邊含糊道：“壞掉的食物也好好吃，嗚……”

秦時衍揉了揉眉心，給小狐狸再開了一罐罐頭，才堵住對方的嘴。

他坐在狐狸對面，三兩下把傷口包紮好。

葉小狸第二個罐罐吃到一半，猶豫片刻，還是咬咬牙将餐盤移到人類面前。

秦時衍：“不準浪費食物。”

葉小狸瞪大眼睛，沒好氣地說，“給你吃。”

秦時衍蹙眉，“你吃吧，我不餓。”

葉小狸哼哼兩聲，不餓才怪。

他都聽到這麼人類心裡不停在喊“好香”“想吃”，他下了多大決心才願意把肉分享出去，竟然還被嫌棄是吃剩下的。

“吃吧，要不你去湖裡照照看，都快饞得流口水了。”

葉小狸叉了塊肉，把叉子硬塞進人類手裡，“你現在需要補充能量。”

秦時衍的目光掃過握住自己的那隻手，蜷了蜷手指，抽回手臂，他把餐盤重新推回去，“吃吧，還有很多。”

葉小狸高興了，立馬不客氣地抱着肉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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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他像條小尾巴跟在人類身後走進浴室，學着對方的動作，從那根漏水的管子裡捧起水洗手洗臉。

人類清洗過漱口杯，簡單地漱口。

葉小狸有樣學樣，捧起人類剛放下的漱口杯含了口水，咕噜噜幾下把水吐出來。

秦時衍瞥了小狐狸一眼，将自己的杯子拿回來。

葉小狸也不惱，好奇地扒拉人類傷口上的紗布，湊過去嗅了嗅，“這個比葉片好用。”

秦時衍：“嗯。”

葉小狸跟着人類往床的方向走，卻被人類拎起後衣領放到沙發上，耳邊響起警告的聲音：“就住一晚，明天必須走。”

最好現在就走。

葉小狸乖巧地窩進沙發裡縮成一團，蓬松的尾巴掃過蓋在腦袋上。

今晚能住下，已經邁出成功的第一步，反正住都住下了，想趕他走可沒那麼容易。

再說了，這個人類能離得了他嗎？

人類被污染得很嚴重，他今天隻是幫對方逼出了污染傷口最嚴重的那塊區域，要徹底解決被污染的問題還遠着呢。

不是他不想一次性解決。

一方面是他隻會最基礎的淨化術，另一方面是這個世界的靈氣太匮乏了，他想多淨化幾次都辦不到。

他還是越想越氣。

又不是死賴着這個人類不走，他替人類治療，對方教他做人，讓他住一段時間怎麼了？

聽污染怪物說這裡的秋天特别短，這片污染區那麼大，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趕在寒冬來臨之前走出去。

他太弱了，不然用得着賴在這不走嗎？

隻能想辦法借住一段時間，先學會做人，在這段時間好好琢磨怎麼離開這裡——等凜冬過去就走。

他抱住尾巴，凍得腳趾頭蜷縮起來。

秋天就這麼冷嗎？

忽然，一陣冷風從頭上拂來，厚實幹淨的舊棉被卷着風蓋到頭上。

葉小狸被吓了一大跳。

他扒拉下被子擁在懷裡，呆呆地抱着唯一的舊棉被，在黑暗中看向人類的方向。

人類身上還帶着傷，這麼冷的天不蓋被子睡覺，是嫌命太長嗎？

死要面子活受罪。

面對滿屋子的沉默，他哼了一聲，用被子把自己裹嚴實躺下睡覺，喃喃道，“還是我的毛毛暖和。”

他将被子揪到鼻子前嗅了嗅，心又軟了下來。

被子裡沾滿了雨後春泥的味道。

真好聞。

月亮漸漸沉落。

“人類，睡了嗎？”

“睡了。”

葉小狸翻了個身，趴在沙發扶手上，看向黑暗中閉目養神的人類，“我都告訴你名字了，你叫什麼？”

秦時衍随口道：“秦時衍。”

話出口後，他微微一怔。

時隔多年，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屬于人類的名字。

葉小狸歪了歪腦袋想繼續問，卻被警告再不睡就把他丢出去，他隻好乖乖閉嘴，重新窩回被窩裡。

不久後，均勻綿長的呼吸在房間裡響起。

沙發上鼓成包的被子團蛄蛹幾下，鑽出一隻強撐着沒睡的小狐狸。

小狐狸悄悄摸到床邊。

此時，背對着狐狸的秦時衍睜開雙眼，眸底暗紅湧動。

随之飄來的淡淡甜香，摻雜了陽光的味道，感受不到一絲敵意。隐沒在黑暗中的無數觸手及時回歸他的體内，渾身的煞氣悄無聲息地斂起。

葉小狸全然不知自己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子蓋在人類身上，發現窗邊暗影竄動，好像把被子勾歪到一邊去了。

他踮起腳尖跪到床沿，貼心地掖好被角。

手心探到棉被裡，确認冰冰涼涼的被子被自己捂得暖哄哄的。

他從床上退下來，抱住尾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耷拉下腦袋拱了拱被子，不自覺往暖呼呼的被子上蹭蹭。

軟乎乎的聲音裹着一絲甜，在小木屋裡回蕩，驅散了短暫深秋的涼意。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