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衍從床底、浴室門後、廢紙廂等地方搜刮出大量的肉罐頭,把這些統統整齊有序地擺到儲物櫃裡,還怪好心地應了聲“知道”。
态度敷衍。
葉小狸咻一下跳到床上滾了兩圈,唯一的被子在沙發上,床上連墊子都沒有,硬邦邦的床闆被滾得滿是泥巴。
幾分鐘後。
葉小狸一手捂住被彈得紅腫的眉心,一手抓着幹淨抹布擦床闆。
“嘤……你會倒大黴的。”
秦時衍壓下不斷上揚的唇線,淡淡道:“擦幹淨點。”
葉小狸把床闆當成某人的皮,使出吃奶的勁搓搓搓,把床闆搓得“咯吱咯吱”亂響,恨不得搓下一層皮來。
得到準許放過年邁的舊床闆,葉小狸哼哼着跳下床,抱着自己撿來的背包跑門外去了。
秦時衍摸過噌亮的床闆,低笑出聲。
這邊,葉小狸雙腿懸空,坐在門外架空木平台上,手指不停摳背包生鏽的鎖,怎麼都摳不下來。
一團毛球從小狐狸的衣服裡鑽了出來,趴在他的肩膀上,睜開水靈靈的黑眼睛,俯瞰小狐狸搗鼓一把鏽迹斑斑的鎖。
毛球伸長種子尾巴,探入鎖洞搗鼓,“咔嚓”一下打開了鎖。
“哇哦!”
葉小狸驚歎出聲,扭頭和肩上的蒲公英種子對上眼,意外道:“你怎麼沒走?”
毛球舉起種子尾巴,聲音從稚嫩變成了少年的清澈,脫離花苞後的種子成熟得非常快,“是打算走,但是被……咦??”
毛球把自己的尾巴伸過腦袋,之前綁住它的那跟黑線呢?
難道那位大人沒察覺自己的存在?不可能,也許是那位大人懶得搭理它擺了。也不可能,這裡可是“禁區”。
整片重度污染區是人類的“禁區”,污染怪物的天堂。這片天堂有一處強大的污染怪物也不敢踏足的絕對禁區——祂的領地。
祂不可名狀,是一切污染的本源,沒有污染怪物知道祂的模樣,見過祂的污染怪物沒有一隻能活下來的。
絕大部分污染怪物用“祂”或“那位大人”稱呼其存在,隻要靠近就能感知到祂無法言喻的、超出所有生命的強大壓制。
蒲公英最常聽到的對那位大人的稱呼是:邪神。
蒲公英種子一直躲在小狐狸衣服裡,發現竟然被帶入了神明禁地。
誤綁了它的黑線是那位大人的,蒲公英種子藏了那麼久,終于有機會出來,發現黑線消失了,立馬勸道:“棉花糖,我們趕緊逃吧,這裡——”
黑線從不知名的方向探出,勒住蒲公英種子的尾巴,将其拖向地面。
葉小狸反應及時,雙手兜住種子,他沒看到那根瞬息消散的黑線,以為蒲公英種子沒站穩被風吹跑了。
他将蒲公英種子塞進領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側臉看向走來的人類,彎了彎眉眼,“來得正好,一起開盲盒吧。”
秦時衍停在小狐狸身後,長臂繞前,捏住淩亂的衣領。
葉小狸屏住呼吸,緊張地豎起耳朵,一股迷幻的暗香逸出又霎那間消散,憋紅了臉的小狐狸軟軟地喚了聲:“哥、哥。”
好險,幸好及時将幻術散了,否則蒲公英種子有沒有事不好說,他肯定會被挂在樹上三天三夜。
這個人類的領地意識怎麼比怪物還強?
修長蒼白的手指捋整齊小狐狸的衣領,秦時衍坐到小狐狸身側。
葉小狸抖了抖被人類的發絲掠過的尖尖耳朵,心虛地瞄了人類一眼,抓狂得直撓耳朵。他觀察人類好一會兒,除了看到對方莫名奇妙笑了兩次,什麼都看不出來。
應該沒發現蒲公英種子吧?
他肩膀松了松,為轉移人類注意力,獻寶似地抱起黑色背包,“哥,這個包跟你的那個一樣哎,哦,這裡不一樣。”
小狐狸抓着衣袖将背包上的姓名牌擦亮。
他扭頭看向人類:上面的字不認識。
秦時衍垂眸,漫不經心道:“這是華國特殊小隊配備的特制行軍包,每個包上都會标記使用者的隊号和姓名,01代表01小隊,Y是……”
“嗯?”
“嚴。”
葉小狸敏銳地察覺到人類的情緒變化,将背包遞給他,“認識?”
秦時衍回過神,把背包推回去,淡淡地“嗯”了聲。
葉小狸垂眸,蓬松的大尾巴繞過人類身後,尾巴尖尖體貼地搭在寬厚的掌心看輕輕拍撫,果斷将背包拉鍊拉死,小心翼翼地替人類保存背包。
秦時衍聲音微啞:“打開看看。”
葉小狸拼命搖頭,“還是别看了吧?”
某個人看起來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