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弱。”葉小狸試圖安慰時明希，“隻是運氣比較好。”

時明希攥緊拳頭，很生氣地接受了葉小狸的安慰，這是在嫌棄他不僅實力不夠，還人品不行運氣不好。

更加無法反駁了！

另一邊，秦時衍輕拍掉肩上的雪花，把手揣回兜裡，垂眸繼續盯着雪地出神。

對面的常馳苦笑出聲，“還以為，是你說了算。”

秦時衍的指尖扣住立領捋了捋，淡淡道：“他會到靈城的。”

常馳追問：“為什麼不一起走？”

“還有為什麼，太善良了呗。”時明希的聲音傳來，他踩着積雪，繞過枯樹走過來，手裡抱着什麼，用軍外套包裹得嚴嚴實實。

常馳快步走過去，脫下外套披在時明希身上，“别冷到了。”

時明希橫了常馳一眼，在寒風中也不矯情，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常馳，不空氣地套上外套。

他微妙地看向秦時衍，開口道：“他說等你找到他，就給你表白。”

秦時衍蹙眉，“走了？”

時明希移開視線，撇了撇嘴，“他特意交代我，讓我别告訴你，他要回小木屋。”

秦時衍淡淡地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時明希不爽，“不趕緊去追嗎？”

秦時衍站了起來，不急不緩地邁步往前走，逐漸隐沒在皚皚白雪的曠野，留下一行足迹，大雪紛飛，新雪很快鋪蓋足迹，天地間恢複純然的模樣，就像不曾有誰路過。

時明希喃喃罵了幾句。

“這是什麼？”常馳打開外套，裡面包裹了上百顆拳頭大小的透白玻璃光球。他震驚得手一抖，及時抱好外套，震驚道，“靈化彈？”

時明希拍拍外套，裡面的玻璃球碰撞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吓得常馳臉色都變了，時明希忍不住笑出聲，“放心，不會炸。”

雖然剛拿到這些玩意兒，他也吓得要死。

時明希感慨道：“他說拿着這些東西回去，我們就好交差。而且答應一定會去靈城，隻是他的體質特殊，很容易招污染怪物，特别是人形天災……”

說到這裡，時明希和常馳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低頭盯着上百顆靈化彈。

這不正好可以趁機消滅人形天災嗎？現在人形天災被他們攻擊中，處于重傷的虛弱狀态，恰虧他們手上有——靈化彈加天災誘捕器。

“草！幹嗎？”時明希忍不住罵了一句。

常馳很快冷靜下來，搖了搖頭，笑得愈發苦澀：“看來我們這趟沒白來，至少知道了，上百顆靈化彈也殺不死人形天災。”

這一看還是濃縮加強版本的靈化彈。

他們每隊能分配到的靈化彈隻有十顆都不到，整座靈城積累百年的靈化彈加起來都沒有百顆。

時明希也想通了這點，瞬間像枯萎的淩霄花，啞聲道：“人類……”

“還有希望嗎？”

常馳緊了緊拳頭又松開，揉揉時明希的腦袋。

每次頭發被揉亂，時明希都會暴躁地反抗，但這回他卻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常馳的魔掌蹂.躏。大概是太累了，連一丁點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斜飄的雪越下越大，凜風肆虐。

這場寒冷刺骨的冬天才剛剛開始，實在太過漫長，漫長到似乎永遠等不到盡頭。

雪花挂滿蓬松的毛發，赤色的小狐狸在雪地裡抖了抖身子，雪花落了一地。戴着黑絲襪的爪爪一下下扒拉開厚雪，遲遲見不到泥地。

“嘤嘤！”

小狐狸叼起一塊木條，插在挖出的雪坑中，再用雪埋好。

旁邊埋了整片木條，大幾十根是有的，像是一小片枯枝叢，又像林立的墓碑。木條表面，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刻畫下歪歪扭扭的漢字。

不遠處的山丘上，秦時衍百無聊賴地盤腿坐在雪地上，一手托腮，靜靜凝望山下，原本小木屋的空地。

他伸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側了側頭，琢磨小狐狸在幹什麼。仔細辨認木條上的字，寫的是花栗鼠、倉鼠、貓頭鷹……還有小木屋、彩虹花瓶、肉罐罐、珠片風鈴、野玫瑰，連牆加那株沒拔掉的雜草都給立了個牌位。

已經認得這麼多字了。

小狐狸插好最後一塊木條，趴在牌子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反正說了很長時間。

山丘下，葉小狸變成人類的模樣，赤色長發如衣披落，他拾起旁邊的長外套穿上，凍紅的手腳在皚皚白雪下顯得愈發粉白。

他坐在一根豎起的木牌前，輕輕拍去牌子上的積雪。

“你說，我們不走了，留在這裡住着也挺好的。”他挪了挪屁屁，挨着木牌坐過去，用商量的口味說道，“人類的壽命不過百年，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在這裡。最好的位置留給你了，對你夠好的吧。”

“這裡枯樹很多，重新再建一棟小木屋怎樣？陣法破了，得好好琢磨下怎麼重新布陣。”

葉小狸轉頭盯着木牌，一陣風吹過，插得十分牢固的木牌“啪嗒”倒下了。

牌子上，歪歪扭扭寫着三個字——秦時衍。

葉小狸一驚，連忙把木條扶起，好脾氣道：“不行就不行，親自下來跟我說，欺負一根木頭算什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