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吹進山洞,沿着蜿蜒的通道穿過一個個迷宮般的分叉口,最終被阻擋在幽暗的洞.穴盡頭。洞壁纏滿層層厚實滑膩的銀絲,編織成數不清的蜘蛛網。
一個網上突兀地垂挂下四個用蛛絲纏成的大繭,寂靜中,一個繭晃了晃,尖銳的匕首刺破繭膜,撕拉開大口子,兩隻手從繭裡撕開厚膜,常馳虛弱地爬了出來。
啪嗒!
他從半開中摔落,蜷縮身體劇烈地咳嗽起來。蛛網離地面不高,他依然疼得蹙緊眉頭,蛛絲纏在身上會瘋狂地吸收體内的能量,再晚幾天逃出來,怕是會變成一具幹屍。
他盡量放松動作,但是隻要輕微的動靜就能引來污染蜘蛛的注意。
他環視四周,布滿巢穴的蜘蛛群竟然全都縮成團,瑟瑟發抖,完全沒有管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吃力地爬起來,将匕首橫咬在嘴上,沿着蛛網爬回半空中,舉起匕首劃開一隻厚繭,撕開繭露出梁嘉欣的臉。
他将昏迷的梁嘉欣拍醒,在确保她能夠保持清醒,繼續去救其他人。
廖薪海被救出來後,體力恢複得不錯,還能去照顧梁嘉欣。最後一個繭破開,魯名軒被救了出來,感激地抱住常馳,“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魯名軒發現少了一個人,臉色煞白,“明希呢?”
這時候廖薪海背着梁嘉欣落到地面,梁嘉欣的體能不必其他人,但她能參與隊伍肯定有獨特的優勢。
她的感知力是所有人中最強的。
在漆黑的巢穴裡,密布蛛網,視線被嚴重阻擋,五米開外什麼都看不清。還有密密麻麻的污染蜘蛛要蟄伏在巢穴中,随時都可能會被殘暴的污染蜘蛛吃掉。
在這麼覆在的環境裡,他們甚至都不能确定時明希是不是還活着。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勇氣去蜘蛛堆裡白白送死。
“隊長。”魯名軒緊張地看向常馳,見他沒有下決斷,又把希望寄托在梁嘉欣身上。
如果确定巢穴裡再沒有其他人,時明希已經死了,他們隻能趕緊撤退,但是如果時明希還有一口氣,他、他底下頭,咬緊牙關,死死攥住拳頭。
等梁嘉欣感知結果出來再說吧。
梁嘉欣在廖薪海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臉色白得像紙,目光堅定地與常馳對視,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感知偌大的蜘蛛巢穴。
廖薪海卻不想等,催促道:“嘉欣快撐不下去了,我們先帶她出去。”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這裡的污染蜘蛛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都不動了,但誰也無法保證這些蜘蛛什麼時候就湧過來把他們給吃了。
時明希怕是已經死了,再浪費時間隻會讓大家的命都白白撘在這。
至少他們還有後續任務在身,帶着獲得的靈化彈回靈城,對對對,他們還要将葉小狸會治污染病的消息帶回去,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廖薪海順利說服自己,但知道這個隊伍他說了不算,還得等常馳的決定。
魯名軒猶豫地擋在去路上,不敢看梁嘉欣的臉。
這時,常馳的手拍在魯名軒肩上,下巴往出口方向揚了揚,沉聲道:“你們先離開。”
梁嘉欣不肯,“隊長!”
廖薪海一聽這話,和魯名軒互看一眼,拉着梁嘉欣往外走。
梁嘉欣知道留下也隻會是累贅,也沒有理由讓廖新海和魯名軒陪自己留下。她甚至沒法給自己争取多停留一段時間的權利,隊伍裡沒有她的感知躲避開絕大部分的污染怪物,路途艱險,他們就幾個人,要一路殺回去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她感覺嘴角一甜,用手背擦了擦,滿手上血。
“上來,趕緊走。”廖薪海背過身去蹲下身,催促梁嘉欣趕緊。
廖薪海跑得很快,在快出山洞前,梁嘉欣抿唇,趴在廖薪海身上,回頭最後看了常馳一眼。她的臉色愈發蒼白,被血色潤紅的唇牽動,雙眼發亮,擡手堅定地指向左上角的方向。
她喊道:“在那——”
常馳目送消失在通道盡頭的隊員,歎了口氣,“任務交給你們了。”
為了任務,常馳可以連命都不要。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為。把任務托付給隊員,卻為了私事留下送死。
但他不悔。
常馳面色凝重,往巢穴最深處走去,沿着梁嘉欣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陰暗密閉的角落裡,終于找到想找的人。
時明希被吊挂在蛛網中央,繭被拆了大半,幾隻大蜘蛛圍在時明希身邊,原本正在進食。
時明希的胸口被劃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皮肉被掀開,深深白骨露了出來,一片鮮紅之中,左側的心髒微弱地跳動着。
他咬緊後槽牙,眼眶瞬間紅了。
幸好這些蜘蛛一樣不知為何突然都不動了,否則,沒有否則。
常馳搖了搖頭,沒有蛛絲的持續抽取能量,體力恢複得很快。他快速攀上蛛網,來到時明希身邊,用匕首将蛛絲割斷。
昏迷的時明希感知到動靜,艱難地撐開眼皮,看到眼前的一瞬間就暴粗口了,“草,你神經病啊!快滾!”
常馳扯斷最後一根蛛絲,脫下唯一的上衣給時明希做了簡單的包紮,“忍着點,很快就能出去了。”
“出個屁。”時明希急死了,看到常馳一個就知道其他人肯定是被這個爛好人放走了,他自己一個留下來救他。
時明希被常馳抱了起來,牽動傷口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