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點點聚集在一起的，蔓延而無邊際的，在這無底的黑中閃着光的，是…………

于是那光開始燃燒，化作昆蟲翅膀上被燃燒的絨毛，劈啪聲接連響起，然後周遭的黑暗似乎是被驅散了些許，讓這熒光的白顯露出來，火焰熊熊燃燒，火星四溢，，燙出點點焦黑。

再看這焦黑出現的地方，那熒光泛着斑駁，表面凹凸不平。手撫上去，隻能摸到粗糙的紋路，堅硬的物體交疊在一起的碰撞聲。

在點點的火星下，兩根白骨一下一下地碰撞在一起，“哒、哒、哒”的聲音似乎在響，但又被這隔閡阻擋了回來。然後費奧多爾轉動脖子，低下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骨，腕骨，和晶瑩的正在發光的臂骨，然後再往上。

鏡面映出了水中的倒影，空洞而慘白的頭骨正如這般天地間的一切光源那樣，晶瑩而透亮，原來他也成為了這熒光中的一環…………

費奧多爾的精神狀況瀕臨極限，但他感覺自己的眼眶在微微發熱。

————

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好像知道，神明給他的耳墜，是什麼東西了。

他似乎看見了一道人影……是真實的、切實存在的人。

那人影向一座蒼白的骨架伸出手，正如進入這個異空間之前，費奧多爾向神明伸出手那樣。

右手被握住，身體在上浮，殘留的視線在對方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是純粹的骷髅，同這裡的任何一塊白骨沒有任何區别。

費奧多爾心中蓦地湧現一絲不安。

接着的，是仿佛貼着耳朵響起的，附在耳骨間向腦海中傳去，幽幽戚戚。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刹那間，億萬又億萬的振翅聲響起，尖銳而沙啞。

此時，肩膀上傳來一陣拉力，被握住的右手又猛地被放開，身體逐漸下沉，墜入無盡的深海。

…………

費奧多爾猛地睜眼，良久，才堪堪感受到大腦的判斷，才意識到那布滿白骨的深海徹底遠去。

“……您回來了？”

南宮珏歎了口氣。

“一口酒喝下去，直接把我意識遣返回深海了。

請問你有什麼頭緒嗎？”

費奧多爾扯着臉，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軟着身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