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術式也是驚人的惡心。
無為轉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監視着他，而童磨本人的術式，更是可以讓他時刻沉浸在情感痛苦之中。
整整八年，宿傩沒有哪天不在懷念有虎杖的世界，他的心已經和童磨的血鬼術一樣冰冷。
當他久違的睜開雙眼，對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他足足想了三秒才從記憶中找出蛛絲馬迹。
很好，又是不好的回憶。
絕望的咒術界。
宮川凜略表同情，但是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的血鬼術，怎麼回事？”
童磨有兩種術式，第一個就是能夠影響人的情緒，形态類似于宮川凜的術式，名為「源惡」的術式，作用在咒術師身上可以影響咒術師的神智，如果用在普通人身上，極其容易催生詛咒。
如果童磨在人流密集的都市大範圍使用「源惡」，那麼催生大規模咒靈群輕而易舉。
所以童磨聽說總監部在研究人造咒靈的時候幾乎是嗤之以鼻。
同樣的，「源惡」發動的代價也視咒力強度而定，最明顯的必帶副作用就是抽離情緒，無限削弱五感。
童磨第一次熬過三十個小時行屍走肉的時間後，再也不想嘗試大規模使用這個術式了。
所以平時都是用來騷擾一下宮川凜，副作用幾近于無。
第二個術式是「天真」，宮川凜不清楚這個術式的具體内容，隻是可以肯定的是童磨借助這個術式可以複刻他的血鬼術。
但是還是有很大的區别。
幹冰和真冰的區别。
但是現在童磨能用上真冰了。
童磨也笑着：“因為吞噬了真人然後可以随便改造身體了，真是強大的術式啊，竟然可以把身體改造成鬼的身體。”
鬼的身體内是無慘血液提供的力量，那童磨身體内……
宮川凜想到了一隻倒黴詛咒之王。
眉上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似乎陷入了自閉。
“隻要把宿傩綁在靈魂上，加上手指的巨大能量，就可以完美替代無慘大人的血液呢！”童磨豎起食指，一副自诩天才的表情。
他看着宮川凜，表情有些奇異：“但是比起我這種冒牌貨，黑死牟大人才是真正的——‘鬼’吧，更何況黑死牟大人體内也是寄居着一個咒靈呢。”
失去了宿傩力量的供給，他維持血鬼術的能量将供應不上，無法保持所謂“鬼”的形态。
宮川凜斜眼看他：“他可不是真人這種純咒靈。”
落在童磨左眼中的，是一個斑駁陸離的靈魂，幻白色的剪影中，六隻眼睛微顫，眼眸中是純淨的黃色，并無字迹。
難怪當初真人的反應是這樣。
和所有人的靈魂都不一樣。
每一個角度，都可以看到幻白的剪影，斑駁的光線，又或是絲線，讓人難以捕捉他的真正模樣，在一瞬間，童磨看見了黑死牟的臉龐，卻又覺得那分明是宮川凜的臉。
“太有趣了！”童磨興奮道，“如果能看見自己的靈魂就好了，雖然真人說我的靈魂和樣貌幾乎一模一樣。”
童磨湊過來：“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這個世界沒有‘鬼’了才對。”
宮川凜默默挪了一下，腦海中卻浮現起很久遠的事情。
從出生至四五歲的記憶，他是全然沒有的，從他記事起，記憶漸漸複蘇，才知道自己的一切過往。
術式自發的保護他的身體，宮川夫婦對他也是保護過度，在去五條家之前，宮川凜從來沒有離開過宮川家。
小孩終日呆在昏暗點着燈的卧室，自發的遠離陽光照射的地方，保姆總疑心這孩子是不是有點毛病，要不然怎麼從來不見他吵鬧，甚至從來不見他出去曬太陽。
宮川凜有一天發現，其實他還是“鬼”，但是經過術式日久天長的改造，已經徹底舍棄了吃人的欲望。
也是那天之前一天，他得到了虛哭神去。
他長出一口氣：“或許我們都想錯了，童磨。”
深紅色的眼睛閃爍明滅，宮川凜抿唇，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我們曾經的一切，都是存在的，我的意思是，在這個世界。”
“還記得緣一嗎？他帶走了一部分的宿傩手指，說是回到了那邊的世界，也可以說，他回到了過去。”
既然他可以來到九年後，那麼擁有撥動時間能力的這個人，是不是也可以借助時間差，得到那被緣一帶走的手指。
童磨咂嘴：“我也可以回到過去嗎？！”
宮川凜：……他跟饞鬼解釋個球。
顯然童磨不是那種智多近妖的類型，宮川凜無奈的提出了關鍵點：“總之，你還是不要離開萬世極樂教了……對了，你這裡的結界牢固嗎？”
“當然！”
“碰！——”外面傳來巨響，緊接着警報聲驟起，宮川凜走出去一看，萬世極樂教頂上居然悄無聲息展開了“帳”。
跟着他走出去的童磨擡頭感歎：“糟糕，是偷襲。”
宮川凜扭頭：“你不是結界牢固嗎？”
童磨：“是這樣沒錯，我在這裡這麼久了可是沒有洩漏一點詛咒氣息呢！”
“等等，你說的結界多大？”
“當然是從我的閣樓到前堂啦！”童磨彎起眉眼，手腕一翻，金扇出現在手中，他一揮扇，冰雪驟起，迅速凝聚成一個小冰人，三兩下躍上圍牆往聲源處跑去。
宮川凜擡步也跟着跑了。
萬世極樂教可是有不少的普通人，每日的人流量都相當可觀，不管怎麼說都要減少傷亡。
童磨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合上了扇子，自言自語：“黑死牟大人還是那麼喜歡人類呢。”
“不同于猗窩座閣下，黑死牟大人可是從來都不愛吃人，可是依舊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真是讓人感動。”他輕歎，七彩的眼睛中湧現出淚水，分不清的羨慕還是感概。
宿傩坐在靈魂空間無語的看着他自導自演。
下一秒，童磨出現在靈魂空間，仰頭看着坐在屍骨堆上的宿傩，臉頰邊還有淚水，唇邊卻是笑容：“真是懷念當鬼的日子，我們來打架吧，宿傩大人。”
宿傩咬牙，而童磨眯着眼，一臉陶醉，等待頭顱飛出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