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葉下意識後退。
吱呀。
吱呀。
身後又響起了腳步聲。
不,準确的說是剛才的腳步聲沒有停。
那個發出腳步聲的東西從她的前面繞到了後面。
桑小葉再回頭,背後是客廳和廚房,沒有改變。
亮着燈。
似乎白沉星正在關上的廚房門後做飯。
隻是空氣中沒有燒茄子的油煙味,潮濕腐爛的味道從兩旁陰慘慘的白牆滲出來。
桑小葉如鲠在喉,喊不出來白沉星的名字,隻能一步步後退,想要退到光下面。
但兩米的距離,卻如同二十米,她向後挪動了三五步,但低頭一看,還在原地瓷磚打轉。
突然,一直蒼白的手從陰影中的牆壁伸出,抓住挂在牆壁上的女人的腳踝,順着她的小腿一點點向上摸索。
緊接着是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第六隻手,像蜈蚣一樣,從女人的大腿,摸到胸脯。
素色裙子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顔色,沾染一塊又一塊深棕色的血污。
一雙手環繞隻女人胸前,解開了她裙子上的衣扣。
刺啦。
拽開了。
裙子裡沒穿内衣,但也看不到任何人類皮膚。女人的胸膛長滿了鮮紅色和棕黃色的苔藓,密密麻麻如同編制的毛絨地毯,苔藓觸葉在空氣中微微抖動,如同一排排軟體動物糯軟的乳牙。那雙手伸入苔藓中掏來掏去,冒出咕叽咕叽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玩凸點史萊姆。
啵。
一根手指甲被拔了出來。
指甲沾染着血污落在地上,濕了地闆。
桑小葉頭皮發麻,她緊緊盯着挂在牆上的女人。
這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皮膚沒有什麼皺紋,很年輕。應該生前是淡棕色卷發,頭皮部分已經長出了黑色。腳踝有一個桃心紋身,經過精心設計的那種。手腕佩戴着已經生鏽的銀質手鍊,但人已經死了,手和手鍊都不會晃動。
如果在面對危險無法逃走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直視它,降低自己的恐懼。
多年的恐怖遊戲經驗讓她的阈值早就比平常人高出一截,桑小葉沒有尖叫。手摸在牆壁上,沿着牆根往後退。
“小葉?”
白沉星聲音傳來。
桑小葉沒有應答,回頭,粉絲扇貝鮮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驅散了剛才反胃的寒意。
“怎麼了?”白沉星問。
桑小葉:“沒什麼,剛才頭有點疼。”
“那就吃飯吧,你不餓就沒做主食。雖然不合季節,但做了個綠豆湯解油膩。”白沉星放下餐盤,抱起還愣在原地的桑小葉,穩穩當當放在餐椅上。
桑小葉大腦反應不過來,看着走廊。
有什麼東西正在侵蝕她的理智。
如果是自己病了,為什麼醫院查不出來呢?
難道是自己被附身了嗎?
如果白沉星沒病的話,為什麼還要去醫院?
飯桌上,心有餘悸,但不敢多說。
白沉星問:“怎麼心不在焉?不會今天你姐吓到你了吧?他們那檔子事兒還沒完呢,又出現了冒充自己男朋友的怪物?”
桑小葉擺手:“完了完了,我們沒說那個,還不夠晦氣的。吃吧,吃完了早點睡,最近你起早貪黑,我都怕你身體吃不消。”
白沉星端着碗看了桑小葉一眼:“真沒事?”
桑小葉搖頭:“沒。”
白沉星:“剛才你的樣子吓了我一跳,像被魇住了。剛才又出現了那天遊戲時的場景嗎?”
桑小葉矢口否認:“沒有。”
白沉星又給桑小葉盛上一碗綠豆湯。
客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白沉星點上了艾草和檀香,一縷縷香灰煙氣彌漫在空氣中,強迫桑小葉放松。
白沉星拉住她的手:“别騙我。”
桑小葉垂頭喪氣:“我看見了一個女人挂在牆上,就在剛才。”
白沉星蹙眉:“小葉。”
桑小葉自暴自棄,高聲叫道:“我查不出來病啊,我到底怎麼了!家裡有東西,不,應該是有東西跟上我了!”
壓在心底的情緒豁然爆發,如同火山噴薄。
“小葉、小葉,沒有,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有我在。”白沉星鎮定的看着她,桑小葉從他的目光裡看不到任何竊喜,隻有無窮無盡的心疼。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欺騙自己?
桑小葉悶了兩口檸檬水,看向窗外:“沉星,你知不知道我國本土都沒有關于指甲的都市傳說?”
“什麼?”
她看不見白沉星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陰沉。
狠毒。
殺氣。
戾氣。
但他的語調仍然是平平的:“本土嗎?”
“嗯。”
白沉星想了想:“古人都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指甲、頭發、牙齒作為身體重要的部分,也有人認為它們就是靈魂的具象化。”
桑小葉:“說重點,這些我都聽過。我說的不是用指甲頭發轟轟轟開壇做法,比如,有沒有将指甲插入胸口之類的?”
白沉星點點桌子:“吃菜,吃完給你講。”
“現在要聽。”
“你需要補充些能量。”
桑小葉一怔,點點頭。
這些話和孟辭說的也太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