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說:“不可以哦。”她站起來,很直白地告訴他:“你不是我的菜。”
小白金還想跟着站起來,被季辭示意坐下,别跟着。季辭走去洗手間。
或許是為了提高利用效率,三更這個酒吧的洗手間不分男女,全都是一個個獨立小間。來來去去的人很多,但好在打掃得勤便,還算幹淨。
緩慢沖洗手指時,季辭看到鏡子裡敖鳳出現在她身後。
毫不意外。
敖鳳左右看了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了一個衛生間小隔間裡。
小隔間特别狹窄,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
敖鳳壓低聲音:“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季辭說:“你能來,我不能來啊?”
敖鳳笑了一聲:“早說啊姐,我能讓你花錢?”
他低下頭,就想上嘴,被季辭伸手擋在兩人中間。
“我點你,不代表我喜歡你。”
敖鳳垂頭喪氣:“那你想幹嘛?”
“那個小矮子說,你可以過來陪我聊聊天。”
敖鳳仿佛在聽外星人講話,“搞笑吧。”
“你不是在磚瓦廠?怎麼還來這裡陪酒?”
敖鳳見她竟然還是真打算聊幾句的樣子,幹脆一屁股坐在了馬桶蓋子上,摸出一支煙來抽。
“缺錢呗,還能為什麼。”他夾着煙仰頭望着季辭,眯了眯眼睛,“幹嘛,富婆想救風塵?救救我呗。”
“你是龍王廟的吧?”
“幹嘛?還查戶口?”
“龍王廟的人至于缺錢到這種地步?”
敖鳳吐出一口煙圈,“要不說你是富婆呢,富婆曉得什麼?你現在把你那個豪車騎起,去龍王廟那邊看看,看看那個水還能養活什麼東西。”
見季辭一時無話,敖鳳站起來,“嫌錢多的時候就找我。哦對,”他把手放在門鎖上的時候又轉過頭,“那個白毛給你的酒千萬不要喝,他是幫别人騙姑娘兒的。姑娘兒以為能泡到他,第二天一醒都在别個床上。”
季辭蓦的想起那天晚上在季狗子火鍋店,陳川說過的一句話:「聽說他還在這邊禍害女學生,操,他這種人就該去坐牢。」心裡忽然有了一些猜測。
季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白金還在等她,見她回來,露出幾分難過的樣子。
他委屈萬分地說:“姐姐就這麼看不上我?”
季辭說:“那你表現表現。”
小白金立即振奮起來:“姐姐,我喂你喝酒?”
季辭不動,由着他喂,小白金的臉和酒杯就越貼越近。在酒杯挨上季辭嘴唇的時候,季辭忽然伸手從他手裡拿過酒杯,左手也摟住了小白金的細腰,說:“還是我來喂你吧。”
季辭個子高,坐直了比小白金還要高一些。她借着幾分醉意,左手從小白金的腰隔着衣服慢慢摸到後頸,掌心按着他的後頸,捏着脖子後側的兩塊肌肉讓他的頭向後傾斜,右手把酒往他嘴裡灌了下去。小白金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季辭輕輕拍着他的背,聲音溫軟得能滴出水來:“哪個叫你來陪我喝酒的啊?”
“我自己來的……咳咳!”
“你這麼喜歡我啊?”季辭扶着他,“那你跟我走?我帶你去開個房?”
“不了不了!”他一臉驚慌,緩了兩下才讓嗓子正常起來,“姐姐,我們這邊都是正規做生意,不搞這些的。”
剛才還說不要把他想象成“那種人”,現在就承認自己在“做生意”了。見他拒絕,季辭基本确定敖鳳沒有胡說八道。他設想的流程恐怕是把她灌醉,帶她開房,可不是現在被她帶去開房。
“哦,那不好意思。“季辭慢慢退開些,“你還是個學生吧?旁邊川江職業技術學院的?”
小白金眨了眨眼睛。季辭說:“我認得你們束校長,一起喝過酒。”她注視着小白金的臉龐,果然見他閃過一絲不安神色,眼神回避。季辭心裡有了些數,拍了一下小白金的背說:“好了,不難為你了。”她摟着小白金自拍了一張,然後起身離開了三更。
*
借酒消愁,點的兩杯酒都挺烈。也不知道是酒不太好,還是心情不佳,喝完之後愁沒消,頭卻昏昏沉沉地疼起來了。
出去酒吧,雨已經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被飕飕的夜風吹得四下逃竄,估計等會還會變大。
季辭穿着絲質的襯衣,精緻脆弱,經不起雨淋。她把風衣裹好,去旁邊還開着的小超市買了把長柄雨傘。
等了十來分鐘才打上車,季辭把剛才的照片截去一半,發給胡麗娅。
「給你一個小線索,如果以後有女生報案,可能用得上」
胡麗娅很快回複:「眼熟,我回去查查」
季辭把一個百度百科的頁面分享給她:「川江職業技術學院束斯文」
車很快開上了長江大橋。橋上空空蕩蕩,路燈高照,将飛舞的夜雨照出一片難說屬于暮春的蕭索。
季辭靠着車窗半寐,忽然注意到橋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橋欄邊站着幾個人。
季辭連忙叫道:“師傅,停一下!”
的士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他把車速緩下來,不高興地說:“長江大橋上不能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