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注:昨天回家太晚了困得不行,上一章後半段簡直就在寫大綱。删除重寫了放在這一章。關鍵信息沒什麼變化,可以不看直接跳到後面】
季辭望着眼前的劉社九,心中湧出難以言喻的滋味。
他大概之前沒有坐上過救生艇,對艇上的一切都像孩子一樣感到新奇,就好像完全不記得剛才他試圖殺死季辭一樣。
他對雙手被縛感到不滿,不停地想要掙脫。他甚至想往水裡跳,被兩個民警用力按住。
“劉社九,坐好!不聽話不許你回家吃飯!”民警命令他,像對小孩一樣哄他,又像對小孩一樣恐吓他。他們顯然和劉社九打過多次交道,了解怎麼應付他。
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殺了自己的母親,殺了敖鳳,又險些害死自己和葉希木。像孩童一樣天真,卻又擁有遠超一般人的力量。他好像總是隻能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關心這件事的時候,就會徹底忘記那件事。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如此殘忍而又輕松地殺死一個又一個和他完全不相關的人。
“劉社九。”季辭披着毯子,突然叫他的名字。她已經摘掉泳帽泳鏡,卷曲的長發散落下來。
劉社九再一次被她吸引注意力,注視着她,突然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季辭仔細打量着他的面孔,确信和那天在江水中看見的,是同一張臉。盡管那張臉經過了江水的折射和扭曲,但那個笑容太令人印象深刻,就像是一種……發現獵物的狂喜。
*
救生艇靠岸,葉希木已經等在那裡,向季辭伸出手。
季辭擡頭,和葉希木對視,兩個人心中都生出異樣的感覺,仿佛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久到相看彼此,都仿佛熟悉而又陌生,是一種久别重逢之後的幸甚至哉。
季辭把手放進葉希木手裡,他立即緊握,給她一個托舉的力,讓她從艇上穩當地走下來。
孟小眉和李佳苗早已經清楚地向警察說明了情況,警察讓所有人都去派出所接受問詢,做筆錄。
劉社九一看要上警車,又恐懼得嚎叫起來,無論如何不肯配合。季辭已經換好衣服,走過去,說:“我和他一個車吧。”
劉社九一看到季辭,竟然真的就不再叫嚷。
到了派出所,王隊和胡麗娅已經在門口等待。胡麗娅拍拍季辭的肩膀,季辭忽然一陣輕松。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的真相,終于讓她給找到了。
一陣強烈的酸楚湧上來,她的鼻腔和喉嚨都很疼,眼睛裡也像有沙子一樣在刺痛地磨損。
派出所的建築簡單空曠,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陰了下來,隻剩下密布的雲。她發不出什麼聲音,也流不下眼淚。一切都很幹,很澀。
有些事情是無法言說的,哪怕是向身邊最親近的人,家婆、葉希木,還有過去的陳川。
是最私密的、最神秘的母女關系。相怨相憎,卻又始終放不下解不開,
真正的行動是從遇見冬泳隊開始的。
那時候她漫無頭緒,毫無方向,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她隻有一個模糊的想法,那就是做母親做過的事,走母親走過的路,認識母親認識的人,甚至變成母親的樣子。
她放下釣鈎,等一條魚。
也許有用,也許沒用,不知道要這樣堅持多久,但是在沒有得到結果之前就要一直堅持下去。堅持的過程中不斷遭到質疑,來自别人的質疑,來自自己的質疑。在江水裡看到人臉的那一次,她真的以為自己已經走火入魔。
她對胡麗娅說:“我應該早點去那個江灘遊泳。”殺人犯總喜歡重回犯罪現場,劉社九也不例外。
胡麗娅道:“那可不一定。”她指指那幾個正在跟着警察走進辦案區的年輕人,“我已經聽同事說了他們是怎麼抓住劉社九的。要是沒有他們,你真未必能活着回來。”
季辭看着葉希木、李佳苗他們,點點頭。胡麗娅說的沒錯,哪怕她和葉希木兩個人去,都有雙雙遇難的危險。她體力充足時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很明顯……劉社九在這時候變得聰明起來。
母親也是在體力消耗殆盡的時候,被劉社九拉下去的嗎?
那時候她該是多麼的不甘心?
而敖鳳……敖鳳是在夜晚遇害的,他甚至看不見水下的人,隻知道有一隻手将他拽入水底。那種恐懼,隻怕更是無以複加。
警方單獨審訊劉社九,問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劉社九看到穿制服的警察,隻會伸出手,不停地撚動食指和拇指。這個手勢在江城使用得很廣泛,是索要金錢的意思。
長江邊上溺水案件多發,警方沒少和劉社九打交道。劉社九幫忙打撈之後,警方都會給他支付酬金。他形成了條件反射,看到警察就知道能拿錢。
王隊和民警商議之後,帶季辭來到劉社九的訊問室,指着季辭直截了當地問劉社九:“你為什麼要淹死她?”
劉社九的反應終于有了一些不同。他指指季辭,做出一個惟妙惟肖的人死過去後翻着眼睛、嘴巴張開的表情,然後又撚了撚拇指和食指。
王隊抽出一張百元人民币,指指季辭,亮出紙币,說:“淹死她,你就能拿到錢?”
劉社九兩眼放光,點頭。他伸手就去拿錢,王隊把錢收回去,說:“她還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給你錢?”
劉社九愣了一下,随即像孩童一樣生起氣來,他先是砸桌子,叫嚷,随即做了一連串動作。他指着季辭,做出向下拽的動作,以及翻眼張嘴的表情,随即就要站起來。
站在劉社九身後的警察要按住他,王隊擡手阻止,讓劉社九把動作做完。
劉社九躺倒在了地上,依然做着翻眼張嘴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雙目圓睜,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把在場的警察都吓了一跳。他用力揪着自己的頭發,困惑又痛苦。
警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幾個警察相互看了一眼,王隊問胡麗娅:“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胡麗娅指着季辭,對劉社九說:“你是想說,她明明已經死了,但是突然又活過來了?”
劉社九連連點頭!
胡麗娅問:“那之前,是你把她拖下水淹死的嗎?”
劉社九點頭,又撚撚食指和拇指,食指和拇指越離越開,臉上笑逐顔開。
胡麗娅說:“你淹死了她,拿到了一大筆錢,對嗎?”
劉社九笑眯眯地點頭,又興奮地比了一下錢的高度。
王隊問:“這麼多錢,誰給你的?”
劉社九啊啊幾聲,比劃了一堆難以分辨的動作,王隊對胡麗娅說:“先記錄下來,回去分析。”
王隊繼續問:“你之前見過她嗎?”他指指季辭。
劉社九搖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要淹死她?”
劉社九的眼睛四處搜尋一遍,指着王隊的手機啊了兩聲。
王隊舉起手機:“那個人給你看了她的照片?”
劉社九點頭。
“他說讓你淹死她,就給你錢?”
劉社九連連點頭。
“他來找了你幾次?”
劉社九撓撓頭,豎起兩根指頭。
“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