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擡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看不出來?她是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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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珣正在壓腿呢,就看見不遠處七班的個人朝他們班級活動的場地走過來。
看清楚後,張珣納悶道:“薛硯來我們一班幹嘛?真是晦氣。”
薛硯今天難得的穿了件浔陽的夏季校服,普通的翻領polo衫款式,領口那兒兩顆扣子隻扣了一顆,敞出點兒線條清晰的嶙峋鎖骨輪廓,沒骨頭似的懶懶散散走着,好好的校服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種不規不矩的意味。
任晞月正準備一個人仰卧起坐,沒人跟她一組就沒人吧,一個人也能完成動作要求。
然後擡頭就看見對面走過來的人。
薛硯額前的發絲有點遮住眼睛了,被他往旁邊捋了下。
任晞月:“有事啊?”
薛硯掀起眼皮,眼神還是懶懶倦倦,看起來挺沒精氣神一人,“能跟你一組嗎?”
任晞月錯愕了下。但畢竟薛硯跟她一組,也算幫她解了目前的這個困境。
薛硯其人,名聲不大好,大多數同學都對他避而遠之。可惜任晞月不是這個大多數。
她欣然答應。
不少同學往這邊看,投來探究的目光。
當事人臉上倒是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任晞月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都無關緊要。
薛硯頭微側,眸色沒什麼情緒地朝左邊竊竊私語的幾個人掃過去,他眉骨和鼻骨都很立體,臉型有些削瘦流暢,涼薄和疏離感重,其實是很淩厲的長相。眼睛狹長,眼尾微挑起,不說話沒表情的時候就很唬人。一些做閱讀理解做傻了的同學自動理解了一下薛硯的這個面部表情,意思大概是,“你他媽再看一眼試試”和“老子要打人”。
被薛硯盯上也實在是沒必要,吃個瓜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他們讪讪收回了目光。
任晞月仰卧起坐大概做到三十個,呼吸開始不穩,有點急促地喘息。腳踝處,裸露的皮膚上,有極明顯的骨骼感,那是對方凸起的手指骨節。
薛硯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女孩臉色微紅,發絲末梢稍稍汗濕了些,白皙的脖頸跟随着動作仰起,線條看起來纖瘦柔韌。
薛硯為自己某一瞬間冒出來的想法感到唾棄,偏了偏頭,罵了句自己混蛋。
然而過了幾秒,又忍不住看回去。
她的目光澄澈,像幹淨的湖泊,又像連綿陰雨之後暌違已久的朝陽。
陰暗潮濕角落裡的青苔,也僥幸照耀上一縷陽光。
不知何時吹來些微風,風裡纏綿着細碎的,分辨不明的花香。
一些難以言說的秘密,便躲藏進這個燥熱的夏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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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凜接過一個男生扔過來的水,姿态略微放松地坐在樹蔭下的石椅上,手裡在轉着水瓶。
張珣:“靠,薛硯專門來就為了給新同學當搭檔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張珣語氣十分肯定,“薛硯這個陰暗批,絕對沒安什麼好心思!”
謝凜手掌握着瓶身,擰開瓶蓋,腦袋微仰喝了口水,吞咽時,喉結上下滾動。
表情淡淡,也不知道在沒在聽張珣講話。
對于高中大部分的男生來說,體育課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自由活動之後邀幾個夥伴一起去打籃球。
但籃球場的空地就那麼兩個,上體育課的班級又多,所以隻能是先到先得。
等一班的男生趕到場地,那邊的籃球賽已經開始了。
一班的個男生站在場地邊緣,叉着腰感慨:“這些個畜生啊,怎麼跑得這麼快?”
陽光下,綠草如茵的籃球場地上,奔跑着運球的男生總是令人矚目的。
拍打着籃球躲開追逐,踮腳,起跳,手一伸一揚,球順着籃球筐的邊緣滑了一下然後準确無誤地擲進球框中,一個漂亮的投籃,引來不少歡呼雀躍。
場地就那麼大,人又多。幾個班級的男生因為搶奪場地的問題一言不合就吵起來,還差點動手。
把正在巡查的教導主任給招來了。
“怎麼着怎麼着,一個個的,火氣旺是吧?閑得沒事幹?”
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人,看見謝凜也在其中後,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謝凜呐,你怎麼也在這裡?”
然後就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育:“體育課放松一下,勞逸結合是好事,但是呢,也要注意,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的是不是?怎麼能做出這樣惡劣的傷害同學情誼的事情呢?你們能夠成為同學啊,這也是一種緣分,要好好珍惜這三年的……”
欣賞完川劇變臉,接着是仿佛沒有盡頭的長篇大論。
薛硯垂着眼,搓了下頭發,有點想睡覺。
“薛硯!”音量驟然變大。
托他的福,薛硯身體抖了下,魂兒差點被吓走,不過也隻是片刻的神經緊繃,随即又恢複那副懶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