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不允許任晞月胡思亂想,一連考了三天,很快就将這件事抛諸腦後。
直到放假的那天,周日下午。
學生們就像離開水又跳入河岸的魚兒,熱切地收拾好書包奔赴校門外。
張珣手搭在樓梯扶手上以旋轉的姿勢飛奔下來,結果一下來就看到個晦氣的人。
薛硯正好從另一邊的樓梯口處出來,額前淩亂地挂着幾縷短發,垂眼虛眸,看起來像是在教室裡睡了一整天,難為他了。
偏偏那張他一點也不想看見的臉偏轉過來,目光無意相撞。
在氣勢上可不能輸,張珣冷眼回擊,結果發現人家好像根本就沒看見他似的。
尴尬了。
好在他轉頭看見了謝凜,朝他招了招手。
謝凜手上拿了一小沓類似于文件的紙,張珣想起來體育老師把籃球賽報名表的事交給他了。
張珣又看看那邊長一臉欠揍樣的薛硯。
那麼此刻,沒猜錯的話,謝凜是要準備拿報名表過去了。可他看起來并不情願跟那個人打交道,甚至怕是多說一句話都嫌煩。
張珣都能腦補出那個畫面。
兩個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諷刺挑釁的意味,再多過幾秒,理智告罄,然後拍案而起揭竿而起發生暴力流血事件……完了,他們不會就真要打起來了吧?
“你要是不想送,我找人幫你。”張珣拿過謝凜手上的報名表。
任晞月感覺面前的男生是一陣風似的出現。
初秋的傍晚泛着灰蒙,花壇邊緣的枯枝樹葉七橫八落,他頭發跑得翹起來一點,站在這片斑駁的光影裡,嬉皮笑臉說:“任同學,幫個忙呗。”
任晞月想到那天食堂的事情,的确是她理虧,那麼現在幫謝凜這個忙也是應當的。
“搞定了。”張珣走過來,拍了下謝凜的肩膀。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珣隻覺得,謝凜的視線落過去,眼神好像更黑了點。張珣想,他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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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籃球賽這事,其實在考試之前就透露過風聲的。隻是那會兒大家都要忙着準備考試,籃球賽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這次是學校之間的友誼聯賽,浔陽抽到跟隔壁的二中一組打比賽。
周五的下午,籃球場上上演着熱身賽。邊上圍了不少人。
陰天裡的日暮時分,散去了漫天晚霞,天另一邊的白月亮慢慢挂起來,梧桐樹烏桕樹的樹枝開始慢慢變得光秃秃的,節能太陽燈燈光慘白,很有一種秋天裡獨有的孤寂蕭索意味。
任晞月走在小道上,沿路走來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然而目光往前,很奇怪,背景是一片片葉子往下掉的枯樹枝桠和黃色雜草,少年們身上卻全是蓬勃向上,意氣風發。
所以說籃球是一項很燃的集體競技活動。
莫名其妙的,視線停留在其中躍起的一道身影。他接球之後身體後傾,避開對手的搶奪,毫不猶豫地跳起投籃,在三分線外命中,籃球在球框上滾動幾圈,掉落,随後滾落向一旁的草地。
謝凜嘴角笑開,眼眸曜黑,眼神明亮。
或許是察覺到某處的目光,他也看了過來。
于是就在任晞月剛準備擡腳離開的上一秒,目光對上一雙舒展着眉稍,漂亮張揚的精緻黑眸。
任晞月:“……”
好得意啊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