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幻覺清晰到任晞月都不願稱之為幻覺,一次兩次還說得通,可這都第三次了。
她第三次聽到這種奇怪詭異的聲音。
細思極恐。
是這個世界崩壞了還是她精神錯亂了?
她偶爾能聽到奇怪的聲音這事也沒跟媽媽林薇講,怕她知道了會擔心。
同時也不好跟其他人講,怕是沒說幾句就得勸她去精神病院瞧瞧了。
林薇發覺女兒最近總是憂心忡忡,也盡量找時間安慰,開導她。
“舅舅的這事你别受影響,還是該學習學習,該上課上課,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
林薇收拾好,挎上包,正準備出門。
門外不知何時停了輛灰色私家車。
“阿薇,你還沒走啊?正好我送送你……”
任晞月出去時恰好碰見。
穿着深色西裝的男人及時停住話音,看着任晞月,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任晞月轉頭看向林薇。
林薇笑,“哎喲,月月,你過來認識一下,這是你季叔叔。”
任晞月不記得有什麼季叔叔,隻禮貌性地喊了一聲人。
可她能隐隐約約感覺到兩個人之間什麼不一樣的氛圍,特别是那個男人看向母親時的目光。
她也沒怎麼在意。
直到後來聽巷子口的李嬸和妯娌幾個在八卦。
“你說林家那丫頭啥時候再辦喜事?”
“我看快了,要不了個一年半載的。”
“季向那小子隔三岔五往人家家裡跑,那點心思誰不知道哦。”
“要我講他倆十幾年前就可惜了喲。”李嬸一副惋惜的模樣。
“怎麼說怎麼說?”
……
幾個人當茶餘飯後的閑話聊得熱火朝天。
幾步之隔,任晞月在院子門口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那個叫季向的叔叔跟林薇是青梅竹馬,小時候的玩伴,以及到高中的同學。季向一直在追求林薇。
可是後來林薇嫁給了任晞月爸爸。
現在兜兜轉轉,命運捉弄,林薇帶着孩子又回到了浔陽。
……
任晞月眉頭緊蹙,所以那天并不是她太敏感,她所察覺到的,都是有迹可循。
任晞月手心攥緊,飛快地跑回家。
-
林薇在廚房炖雞湯,盛進保溫桶裡,散發着濃郁可口的雞湯香味。
看見任晞月,說:“今天這麼早回來了啊?”
林薇:“和我一起去醫院看你舅舅。”
想到什麼,林薇又說:“那天你看到的季叔叔也會去,乖一點啊,記得叫人。”
任晞月沒說話。
林薇走過來,看到她微紅的眼圈,語氣放輕柔了點:“怎麼了這是?”
憋了很久,任晞月說:“人家一個自來水廠的,和建築工隊又沒關系,怎麼就對舅舅這麼關心?”
林薇愣了一瞬,任晞月連季向的工作單位都弄清楚了,想必一些閑言碎語也沒少聽說。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再去不知道怎麼開口地解釋一通。
林薇說:“他和你舅舅,比較熟。”
任晞月淡淡道:“我看是和你比較熟吧?”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冷,目光帶有幾分桀骜難馴,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一不小心就會傷人。
“小月,怎麼跟你媽媽講話呢!”
舅媽走進屋,把任晞月扯到一邊,“這麼大的孩子了,能不能懂點事?”
“你說你媽媽一個人多幸苦?這次人家季叔叔前前後後又幫了多少忙?”舅媽歎道,“他們兩個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
任晞月這個時候什麼也聽不進去。隻是有一個聲音固執地在質問,所以其實感情是可以說變就變的嗎?
腦瓜子嗡嗡的,吹拉彈唱的不是什麼好曲子,這種喪樂聽起來特别适合把那個叫季向的給送走。
任晞月掙開舅媽的手,往外跑去。
她跑得很快,很急,冷風迎面落在臉上涼涼的,像刀子刮一樣。
不知跑了多久,她喘着氣,雙手撐在膝蓋上,停下來。
思緒漸漸冷靜下來一點,沒那麼沖動了。滿腔的委屈與憤怒也逐漸消退。
她走到一家商店裡買了一瓶礦泉水,在商店外面的長椅上坐着,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
她沒哭,手指壓着眼角仰着頭又把那點眼淚給逼了回去。眼睫還是被沾濕。
臨近元旦,節日氣氛愈發濃重。
稍微大一點的商場前還放有裝飾彩燈的聖誕樹,旁邊的攤位上是裝在禮盒裡的蘋果,不少中學生手挽手去挑選購買。
一派熱鬧的景象。
任晞月吸了吸氣。
可是,隻要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好難受啊。